白藏仙尊歎道:“你有多大的能耐,能使出當年我小女施展的逆天禁術?即便你能使出,子初,你有仙主脊骨嗎?”
千晴道:“我們兩個的事,你便不要管了。”
“千晴,莫要胡鬧了。你以為這是你們兩個的事嗎?”白藏仙尊道:“你站在了這個位置上,便要為天下人考慮,不能隻顧一己之私,圖自己痛快,不顧宗門家族。”
“外公!”
千晴滿臉怒容,上前一步,要與白藏仙尊好好理論清楚。
便在這時,臨子初抬起左手,將千晴擋在身後。
他眉端緊蹙,眼神中有揮之不去的陰鬱神情。
似乎是思索了許久,臨子初方才開口,語氣冷硬。
“白藏仙尊,你不必擔憂。”
臨子初雙手緊握成拳,發出骨骼擠壓的“咯咯”聲。
“若我與阿晴久久未有所出,便由得他另娶佳人,在下絕不會有一句怨言。”
千晴滿臉錯愕的神情,他看著臨子初的背影,忽然覺得這人十分陌生。
千晴又氣又急,滿臉通紅,忽然大喊一聲,轉身離開白藏仙殿。
隻留下臨子初一人,靜寂的站在原地。
良久,白藏仙尊長歎口氣,溫和地看著台下身體僵硬的少年修士,忽而招了招手,道:
“子初,過來,到我這裏。”
臨子初應了一聲,一步一步,仿佛極為疲憊地走了上去。
待一靠近,便見瑤台之上,白藏仙尊的臉忽而變得極為蒼老,皺紋橫生,眼皮垂耷,須發盡白。
很快的,他的臉又重新鼓起,變得十分飽滿年輕,露出嬰兒般紅潤的光澤。
臨子初心中一驚。
——出竅修士,天人早衰!
在演武會時,臨子初率先突破了元嬰修為,比千晴修為要高上一些。
是以他能看出,此刻坐在自己麵前,貴為仙宗三尊之一的修士,性命已如風中殘燭,枯竭幹涸了。
“白藏仙尊,阿晴不知道你……,出言頂撞,還望莫要介懷。”
“嗬嗬,那個臭小子,將他母親的壞脾氣學了個十足十,半點沒有他父親的君子風度。”
白藏仙尊又歎了口氣,他的神情凝重,愛憐地看著臨子初,忽而伸出手,摸了摸臨子初的手背。
“當初東昆仙主執意要娶我女,多年未有所出,最後隻好施展奪命禁術,弄得他們夫妻二人隻能安置衣冠塚的下場……我實在是對不住望我尊族,小女虧欠東昆仙主太多,這一生一世都無法彌補……孩子,幸而你想得明白。隻是,這可苦了你啦。”
臨子初呼吸急促,似乎在忍受極大地痛苦。他猛地甩開白藏仙尊的手,轉過身去,脊背起伏。
“我……”
臨子初聲音苦澀,一時間不知說些什麼。
便在這時,門外忽而傳來一股極為強悍的磅礴神識。
有一淩厲的女聲從天而降,夾雜著狂風,將白藏仙殿的朱紅木門猛烈推開。
“轟!”
幾扇朱門無法抵擋狂風力道,應聲裂成幾半。
“老頭子半截身子埋進土裏,還管那麼多。自己虧欠望我一族,便自己去還債吧,怎麼好來管小主公要娶幾個道侶,他自己的婚事,不能自己做主嗎?憑什麼?!”
狂風中,但見一紅衣女子,烏發飛舞,相貌乖戾陰森,瞳孔豎若針尖,盡顯獸類姿態。
正是東昆仙主遺留的獸寵,婉仙。
此女修為強悍,此刻牽著千晴的手,神情悍勇,來找白藏仙尊對峙。
千晴雙眼通紅,拽著婉仙的手,道:“婉娘,不要鬧了!你怎麼把外公的門砸碎了?”
當年孽龍一役後,婉仙身受重傷,鑽到擎天之柱山腳一道河流的縫隙中,逃脫一死。
後尋到千晴,寄存在他胸口要穴處,護佑小主公的安全。
她對千晴百般疼愛,千依百順。
正陽仙宗,鳳昭明對待千晴認真嚴肅,剛硬如兄如父。
婉娘則是春風化雨,舐犢情深。
方才千晴情緒激動,奪門而出,驚動了寄住在胸口的婉娘。
婉娘化形而出,千晴再也忍耐不住,上前撲到婉娘的懷裏,哭了起來。
婉娘怒不可遏,牽著千晴的手,便有了方才那一幕。
她一手摟過千晴的脊背,厲聲道:
“白藏老兒,你有沒有想過?這孩子的父親為孽龍大戰道消身隕,隻給他留下了一根脊骨!母親身死神滅,隻給他留下了一脈血肉。是這天地虧欠千晴諸多,而千晴——不虧欠這天地任何東西!”
白藏仙尊赫然睜大雙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