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領給郎中服下一粒小藥丸,向導等人美人切掉一根手指。我和豆子都覺得意猶未盡,一搭一檔地對頭領極盡諷刺。石頭對我們的做法十分不滿,我和她第一次發生了爭執。
晚上我從睡夢中驚醒,卻被一股奇怪的力量控製著來到駝隊休息的房間,這個房間偏僻簡陋,隻有平時給老爹打下手的一個年輕漢子居住。漢子白天連驚帶嚇異常疲憊,深陷香甜的夢境中鼾聲大作,絲毫沒有察覺房間裏多了一個人。
我一點點接近他,就在牛角刀對他當胸劈下的那一刻,我看見了無比驚悚的一幕。
我確定這個人是睡著的,他震天的呼嚕聲能嚇跑一頭牛,但是他的身體卻在蠕動。
這種蠕動很詭異,完全不同於我們在樓蘭古城的神廟前發現蟲人時的那種蠕動,他的皮膚看起來沒有絲毫異常,但是在他的皮膚下麵卻有什麼東西不停地鑽來鑽去。
我一下子找不到詞語來形容這種感覺,他的肌膚下麵似乎隱藏著什麼東西,麵頰上、脖頸處、胸脯上,到處都是,就好像有無數隻老鼠在他的皮膚下麵苦於找不到出口拚命地橫衝直撞,那不斷起伏的皮肉像極了一塊搭在無數蛆蟲身上的軟布,讓人看得頭皮一陣陣發麻。
我突然想起了慕士塔格峰那些離奇死亡的兄弟們,當初我們檢查屍體時沒有發現其他傷口,但他們的胸腹部全是黑窟窿。
不管眼前這個人幾天前是不是還想吃我的肉,現在受到這樣的視覺衝擊我還是想救他,至少是憑著本能把他身體裏那些蠕動著的鬼東西弄出來。
我強忍住惡心,仔細在這個人的身上尋找可以下刀的地方。可是他身體裏的東西蠕動得太快,剛鼓起一個包瞬間就癟了下去,隨後又有其他地方鼓起來,此起彼伏綿綿不絕。我看了半天也沒有找到下刀之處,咬了咬牙,目光緊鎖住他的脖頸,受到血管和骨頭的限製,那裏蠕動的東西看起來也象是一條條粗大的血管,腫脹得隨時都能爆裂。
我的手猛地刺下來,刀尖還沒有接觸到他的皮膚,這個人的胸脯上“撲”地一聲裂開個小豁口,腥臭的血液噴了我一臉。
我愣住了,並不是血液讓我感到懼怕,而是從這人炸開的胸膛裏爬出來一隻黑色的大蟲子,我幾乎要以為這人把樓蘭古城的食人蟻幼蟲帶出來了,但很快我就發現情況並不是這樣,這蟲子和螞蟻的形態完全不同,根本看不出來是什麼,細長的身體濕漉漉的,頭頂上還有兩根長長的觸須。
在我仔細研究它的同時,蟲子不停抖動身體,把血液和碎肉全部抖掉後展開翅膀飛了起來。
我終於看清楚這是什麼了,雖然新疆幹旱缺水,但蝴蝶還是能在這裏生存,奇怪的是這隻蝴蝶的個頭比我的拳頭還大,身上以黑色為主,間雜著詭異的白色和灰色,不管從那個角度看都像是一隻隻憤怒的眼睛。雖然明知道隻是蝴蝶,但被它身上的眼睛瞪視著我還是感到從心底升起一股寒意。
對付這樣的東西我根本沒有經驗,不知道是該用手去撲打還是該用牛角刀去刺殺,就在我左右為難的時候,床上沉睡的人身體晃了幾下猛地裂開了,無數隻黑色的蝴蝶破繭般不斷從碎裂的身體裏飛出來,“呼啦啦”地撲向窗戶。轉眼就消失得無影無蹤。
我的第一反應是追,腳步還沒有邁出去,我舉著牛角刀的手臂便被人牢牢握住。身上一緊,我還沒反應過來就被豆子和小西安五花大綁了,石頭不敢相信地看著我。
顧不上和他們解釋,我大聲喊道:“鬆開我,趕快去追蝴蝶。”
石頭用惋惜的眼神看著我,豆子嘴快,歎著氣說:“沒事羊頭,等咱們把那塊該死的石頭丟掉你就恢複正常了,現在隻好屈就一下了。”
我愣了一下,突然意識到自己現在的情況很被動,現在我渾身上下都是碎肉和血,不管是誰看到我高居著牛角刀以這幅姿態出現在碎屍前都會認為我就是殺人惡魔。尤其是我來這個房間的初衷連我自己都莫名其妙,我該怎麼才能讓豆子他們相信我?
我無奈地咧嘴笑了笑說:“你們覺得我殺了這個人?”我沒想到自己這一笑連平素以大膽著稱的豆子都驚得後退了一步,我想用手抹一把臉,可是手被反捆著動不了,隻好對豆子說:“豆子,給我擦把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