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利用對方急於求成搶奪黑盒子的機會用火把傷了那個人,駝隊果然莫名其妙地重新出現在我麵前。豆子和石頭都主張離開古龜茲王宮,頭領征求我的意見。憑著直覺我認定我們落進了巨大的陷進裏,果然,走了一個小時,我們並沒有走出去,而是在所有的圓柱上看見了我刻下的標記。
無奈之際,我想出了引蛇出洞的辦法,頭領卻不讚成,他的擔心是有道理的,攝魂術靠得是人的眼睛,如果閉上眼睛不直視對方便不會中招,但是人對看不清的事物有種本能的好奇,越是看不清楚越是急於去求證,等到發現自己被控製住時已經太晚了,那時候就算你不看對方的眼睛,他依然可以輕而易舉地用目光繼續控製你,我剛才僥幸逃過一劫全托了玄石印章的福,如果不是對方迫切地想要搶走黑盒子,他一抬手就能殺死我。下一次能不能那麼僥幸讓對方在關鍵時候分心我並沒有把握,但就算是拚個魚死網破至少也要做最後的垂死掙紮。
我說:“攝魂術唯一的武器就是眼睛,我們隻要像在天鵝湖那樣用黑布蒙住眼睛,就一定能走出去。”
這個方法管不管用我不知道,但視覺欺騙你的時候,我們能信賴的就隻有感覺,正是因為火把的光芒讓我們在心理上進入了一個誤區,把並不大的空間想象成了無邊的宇宙,這有點像古時候能工巧匠利用視覺錯位將人困死在死胡同裏一樣,其實被困死的人往往不是死在迷宮般的建築裏,而是死在自己固有的思維當中,因為人們最相信的還是自己親眼看見的。
第一個讚成我這種反其道而行的人是小西安,接下來是石頭,豆子覺得有點玄,擔心地問我:“羊頭?你有沒有把握?別說是蒙住眼睛,就算熄滅火把我們都隻有被動挨打的份,你也知道,沒有眼睛作參照,我們的戰鬥力會下降一大半。”
豆子的擔心我懂,一旦我們喪失了戰鬥力,商隊出其不意地襲擊我們,那我們就隻有死路一條。但是問題就出在眼睛選擇參照上了,這個正殿裏除了大圓柱什麼都沒有,所有的圓柱都建得一模一樣,所以這種參照更容易讓人產生錯覺,我們覺得走了很久,也許我們一直在原地打轉轉。
頭領皺著眉繼續爭取:“我們可以像豆子說的那樣,先熄滅火把走走看,如果不行再蒙上眼睛。”
我理解頭領的心情,這十幾個人的性命都掌握在他的一念之間,萬一蒙上眼睛越走越深,這一錘子的買賣就算徹底做砸了。
可是人的眼睛都喜歡看有亮光的東西,我先前被那雙閃閃發光的眼睛吸引也是同樣的道理,就好比一個人行夜路,不管有沒有意識,都會抬頭看看月亮。
想到月亮,我下意識地抬起了頭,這一抬頭,嚇得我大喊了一聲。
我把所有的人都嚇到了,不約而同地,大家都抬頭看向頭頂,我聽到一片吸氣聲。
不是我們膽子太小,一直專心致誌地勘察四周形勢未果,突然看見這樣的情形,任誰的神經也受不了。
我們的頭頂上密密麻麻地懸掛著許多人,這些人都穿著黑色的長袍,看不出來屬於哪個年代和民族,因為懸掛得非常高,又和黑暗同色,所以我們走了這麼長時間居然一直沒有發現。仰頭望上去隻能看見無數雙吊在半空中的白色的腳,卻看不清楚這些人的頭臉,也無法分辨他們是男還是女。不過,從他們沒有穿鞋的腳上來看,這些人很新鮮,不像是經曆了幾百上千年的幹屍,像是前不久才掛上去的烤鴨,還冒著絲絲的熱氣。
突然麵對這樣的情形,頭領一下子也不知道該怎麼辦,隻好低聲命令大家:“所有的人都靠在一起,不要走散了。”
短暫的沉默後,突然有人舉起了槍,石頭剛喊了聲:“不要開槍。”槍聲就響了,在黑暗中的槍聲驚心動魄,讓我眼皮直跳。
頭領大怒,喝道:“混賬!誰讓你們開槍的?”說著話,手裏的馬鞭已經劈頭蓋臉地抽向開槍的人。
平時我很厭惡頭領不分青紅皂白打人的舉動,可是現在,我覺得這人的確該打,真他媽的缺心眼兒,這麼些新鮮的人明擺著是才掛上去不久的,隨便開槍一定會招惹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