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南之的回憶裏麵,兒時的自己,就好像是一隻竄上竄下的皮猴,雖然師夫也經常會從山下請一些教養的嬤嬤過來,隻為了在聚集了眾多男人的玉棠山莊調教她一個丫頭。隻是那個時候的她,還隻當自己是一個沒有爹疼沒有娘愛的野孩子,根本就不知道他的師夫費勁了心機將她“囚”在山莊上麵,還費盡了心思教她那些小女人的禮儀到底有什麼用途。
初生的牛犢不怕虎,南之從小就無比的向往外麵的世界,仗著師兄弟們的庇護,她雖然本事不大,但是所幸沒有受到任何的傷害。也正是因為有著師兄弟們的庇護,玉棠山莊的“大旗”也立在自己的身前,又能有什麼刺激的事情發生在自己身上呢?
於是就在那一天,她也不記得自己是偷喝了酒還是腦子被門給不幸擠壞,就在太陽將要落山,他們一行人即將規規矩矩地返回玉棠山莊的時候,她竟然就仗著和師兄弟們短暫的分開、自己多日來瘋狂苦練的輕功還有瘦小的身形,偷偷地徹底溜出了他們的視線。
南之就是因為這個糊塗到家的舉動,受到師夫跟以往大不一樣的責罰。從前的師夫對自己的怒火總是表現在臉上,或是埋怨,或是處罰,又或者是悉心的教導,唯有那一次。
她是真真正正的惹惱了師夫,整整七天,師夫硬是一句話沒有同她說過。最令人心寒的莫過於孤立。那段時間,無論師兄們怎麼勸,無論她怎麼承認錯誤,怎麼哭,怎麼難過,都硬是沒能換來師夫的一句打,一句罵。
她遺憾嗎?那是自然。這個世上除了師夫,怕是沒有任何一個人能夠那般耐心的對待自己,如同是對待自己的親生孩子,她遺憾自己竟然會因為自己一時的淘氣,讓她老人家如此的為自己心寒。
可是她後悔嗎?
說不上來。
畢竟,就是在那個晚上,在那個她以為那個眨眼間就會平靜過去的夜晚,遇見了木兮。
她記得,那時候的木兮,還不是如今站在他麵前這般的謙謙君子,那是的他,還隻是一個剛剛十幾歲大的少年。
“大哥哥……”
來人一身黑衣,匆匆忙忙地撞開了門,似乎是沒有想到這個他曾經藏身了無數次的連一隻蜘蛛都不願意住下的茅草屋裏,竟然會突然出現這樣一個孤零零的小姑娘,桌子不知何時已經光亮得一塵不染,甚至空氣之中還飄著一股淡淡的茶香,桌上還點著蠟燭。
南之緊緊地縮在桌子後麵,無辜地瞪大了眼睛。這間屋子她明明也偷偷的來過幾次,明明不像是有人住的。
“你是……”她顫顫巍巍地張口。
“噓!”
來人微微皺眉,輕盈又迅速地走到了他的旁邊,吹滅了燭火。
“不要說話。”
他的聲音低沉,伴隨著較為粗重的喘息,將她的身子猛地按下,未等她反應過來,那人的雙眸,霎時便在自己的眼前。
如同那天邊最最善良的兩顆星星,卻又是那麼冷漠,疏離,包含著太多不符合那個年紀的東西。
不得不說,這個大哥哥,長得還真是好看。
也許是害怕南之這小小的孩子心性不穩會壞了大事,他有些不大放心。默默地伸出手來,他捏住了她微微顫抖的小手。小姑娘的眼神微微閃爍,圓圓鼓鼓的,眨都不眨地望著他的眼睛,說是畏懼,倒更像是好奇。
大門被“砰”的一聲撞開,南之早就聽師兄們講過他們這麼多年在江湖之上的傳奇經曆,隻是聽著外麵這匆忙又沉重的腳步聲音,便知道自己頃刻之間,就已經被人拖著下水,成了旁人刀俎下的魚肉。然而望著麵前這樣一雙深邃的眼瞳和有力的大手,心中反倒沒有了那麼多的恐懼,反倒更多的是初入江湖的新奇,令她忍不住發笑。
木桌很大,中間確是空的,桌罩之內的空間倒是不窄,隻是藏下他們二人的話,卻還是微微擁擠。來搜查的此刻雖多,但估摸著也不是什麼一頂一的高手,她注意到那人的呼吸此刻已經緊張的屏住,便乖乖地學著他的樣子,一邊用手捂住了嘴巴,一邊還不忘默契地朝他眨了眨眼,示意那人,自己很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