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
一望無際的黑暗。
冰冷的海水從西麵湧來,灌入口腔和鼻腔,他感到呼吸艱難,渾身濕透著掙紮著,卻是無濟於事的徒勞。
在最最絕望的時候,一隻溫暖的手從背後伸過來,將他緊緊抓住,朝著上方有明亮光線的地方拽去。
陽光就在頭頂,但是他心中悚然恐懼,想要回抓住身後的人,那隻手卻已經被黑暗的海水包圍住。
“媽媽,媽媽,回來,你回來啊!”
他想發出聲嘶力竭的吼叫,但是耳中隻有一片混混沌沌的空白,聽不到任何人的話語,隻有海水瘋狂而洶湧地倒灌著。
是夢,一定又是夢!
要醒過來!醒過來!
這麼想著,他聽到外麵傳來熟悉的聲音。
“少爺,起床啦!”
“少爺,太陽曬屁股了!”
“少爺,我做了你愛吃的蛋撻,再不起來就沒了!”
馮韻文睜開眼睛,接觸到明亮的光線,一宿的黑暗從眼眸中盡數驅逐,他做了個深呼吸,起床把門打開。
“親愛的們,早安呐!”
“少爺早!”
看著忙忙碌碌的傭人們,馮少爺就這麼開始了他一天的生活。
他是A城紈絝中的紈絝,是老爹從頭到腳操心的兒子,是管家仆人們捧在手心裏的好好少爺。他必須開心,隻能開心,還要想著法子讓馮奇陪他一起開心。
吃完早飯,馮韻文想起來,今天在飛揚城好像是有個什麼開幕式的,也不知道那程三搞什麼鬼,這麼大聲勢,不像他平日裏一貫的作風。
臨出門前,馮韻文收到助理發來的一封郵件,幾張照片,簡短的介紹,照片上的女孩子十八九歲年紀,眼眸明亮,笑容幹淨。
“紀飛揚,飛揚城……”他輕聲念著,臉上露出了狐狸似的笑容。
馮韻文在大廳裏見到紀飛揚,所料不差,看她和徐未然說話的態度神情,過去的事情怎麼著也是七七八八了。
她和照片上變化很大,但五官還是能明顯認得出,這麼張臉,放在十八九歲清湯掛麵的年紀,的確是百裏挑一的,但是在這個濃妝瀲灩衣香鬢影的場合下,就顯得有些清淡了。不過也是另一種味道,簡單幹淨。
他決定試探一下,拿了杯紅酒走過去。
“這位就是紀小姐吧?”
她回過神看了他一眼,暗含防備,笑容敷衍,“我叫紀飛揚。”
馮韻文做出驚訝的樣子,“飛揚、飛揚,和這飛揚城倒是對上了!我是馮氏集團的馮韻文。你把自己撂這角落裏做什麼,到我們那桌玩骰子去?”
他假意去搭紀飛揚的肩膀,被她輕輕避過。
但是說道厚臉皮,馮韻文絕對能發揮到十成十。
“別這麼不給麵子啊,那邊有個妹妹還想問你頭上那發卡是哪買的呢。”
紀飛揚二話不說把發卡給了馮韻文。
馮韻文笑著收下,“嘿,這麼快就給我定情信物了?”
他看得出來,她非常想罵人。
不料這時候一個身穿黑色西裝的男人走過來,“打擾了馮少爺。紀小姐,我家先生讓我來向您說聲抱歉,他現在比較忙,廣告投資的事情,晚上的酒會之後他會和您具體商量。先生囑咐了,要是紀小姐覺得大廳裏太鬧,可以先去樓上的會客廳休息。”
紀飛揚十分高興,“那就麻煩帶我上去了。”
她還不忘記回過身,給了馮韻文一個勝利者的笑容,“不打擾馮先生了,回見。”
馮韻文無話,看著她走上去。
自討了個沒趣,決定以後再也不招惹這個女人。
回到朋友圈子裏,被謝小北逮個正著,“喂,我剛才看到那姑娘給你個什麼東西了,拿給我瞧瞧?”
這丫頭,眼睛真厲害。
馮韻文把發卡給她,“送你了。”
謝小北喜滋滋的,拉過自家哥哥謝斯南,“哥哥哥哥,這個好看嗎?”
謝斯南笑道:“你戴什麼都好看。”
馮韻文作發抖狀,搓了搓胳膊,“你們成心冷我的吧,雞皮疙瘩都掉一地了,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們是小兩口呢。”
謝斯南有一瞬的尷尬,謝小北隻哼了一聲,“你是見不得我們感情好吧,嘴這麼毒,難怪剛才那女孩子不搭理你!”
馮韻文上去逮她,“小孩子怎麼說話的呢你!”
謝小北對他吐吐舌頭,“誰小孩子,謝然才小孩子!”
正說著,謝然那小男孩就跑過來了,一把抱住馮韻文,“韻文哥哥,我好久沒見你了!”
馮韻文就是惹孩子喜歡,謝家這最小的孩子一直就崇拜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