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落水關(1 / 3)

冬末的風雪過後,大胥朝的太子殿下被迎接到了西川,而當寒冬過後,積雪融化後的大炎河另一邊,青州的落水關外。

天空中的火燒雲從遠處的青衣江開始燃燒,一點一點的,不知不覺便滿布整個落水關,傍晚的落水關外,天是火紅的一片,地卻是暗紅色的,帶著黑色的粘稠斑點,就像是鮮血凝稠淌滿了整個關外土地似的。

贏舒站在老師蘇青羊的身後,紅色鎧甲包裹下的身軀,肌肉賁結,如鐵塔一般立在落水關高高的城牆上,寬闊的眉毛下,銳利如鷹隼的眼睛越過女牆,護城河外的寬闊平原荒野上,支諾人的軍寨此起彼伏,牢牢的將落水關封鎖。

西塘盤膝坐在地上,背靠著女牆,兩手放在膝蓋上,手中捏著一大把耄草,閉著雙眼,長長的睫毛微微的顫動,配合著飄散而下的青藍色長發,眉目清晰的五官,這個有著海域鮫人跟東荒山魈血脈的陰陽師,在夕陽下的火燒雲映照中,暈紅的臉仿佛點了腮紅似的,帶著一種魔性的誘惑,顛倒眾生。

“六個六,大吉大利啊”數開的爻象中,一共六個六,六為陰,主動。

西塘站起身,拍了拍泥土,高興的炫耀著。

“已經一個多月了吧”抬頭仰望布滿天空,那些濃鬱的化不開的火燒雲,蘇青羊詢問身邊的弟子,似乎要確定自己的觀測。

贏舒和西塘圍在老師身邊,一左一右,小心翼翼的攙扶著。“是的,老師,從最開始隻在青衣江畔,漸漸的燃燒了整個天空,七天前,已經過了雁蕩山。”扶著老師,贏舒恭敬的應道。

“這是旱魃降生的征兆啊?”推開左右兩邊的弟子,蘇青羊屈身向前,伸手撐在垛口上,看著城牆外,那些重重疊疊的支諾人軍寨,從腹腔深處深深的歎息了一聲,嘴裏低低的吟誦著。

“大炎啊,你從泥土中誕生,受著火的洗禮,炎河的水,洛河的土,千年的故土,卻沉入深淵。

曾經高貴的被奴隸欺壓,曾經被教化的奴隸爬到了高貴頭上,詩禮教化被彎刀所征服,文明被野蠻的火給焚燒。

是在準備浴火重生嗎?可是那飛翔在九天的鳳凰,梧桐都付之一炬,你棲息何處。”

太陽背離了自己軌道,諸星的軌跡混亂的看不清,誰來挽救大炎垂危的天下。

“旱魃?”西塘摸了摸後腦勺,好奇的問道,淡褐的眼睛滴溜溜的滾動。

“南方有人,長二三尺,袒身,而目在頂上,走行如風,名曰魃,所見之國大旱,赤地千裏。”

“亂世降臨,恐怕會持續很久啊。”

當晨曦的光輝從遙遠的東方,爬過雁蕩山,照射在青衣江和落水關,安靜的支諾人軍寨被催醒,左帳汗王騎著高高的火焰馬,立在軍寨之前,計時的香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急速縮短。

萬夫長催促著千夫長,千夫長催趕著百夫長,百夫長敦促著十夫長,十夫長提著皮鞭劈啪作響,當二十息的茅香燃盡,監軍騎士拱衛的王旗下,十二張牛皮蒙製的巨大皮鼓敲響,赤膊袒胸的雄壯鼓手,提著巨大鼓槌,豆大的汗珠順著臉頰滑下,幽藍色的瞳孔顯露著嗜血狂暴的光芒。

軍寨外,鋪天蓋地的支諾人黑色輕騎安靜的按照各自的位子排列著,騎士撫摸著身下的坐騎安撫其躁動不安的情緒。

披著狼皮襖,戴著羊皮帽,執著長長的馬鞭,指向眼前並不雄壯巍峨的關隘,身材魁梧,有著絡腮胡子的汗王向身邊的人問道,嗓聲粗狂。

“安達,你說日落的時候,我部的戰士能否登上前麵的那道關牆。”

身著大炎人傳統的士子衣衫的中年人,騎著馬並肩立在汗王身側,搖了搖頭。

“汗王,想聽故事嗎?”

中年人牽動韁繩,安撫亂動的馬匹,眼睛盯著那道橫亙在雁蕩山下的關牆。

“故事,說說”

“千年之前,那個時候,大炎的天下分成了大大小小無數個諸侯國,大胥的開國君王,頭戴荊棘皇冠的荊棘皇帝清布楚,那個時候已經占據了大炎七成的江山,攜掃蕩舊朝大禹天下諸侯的餘威,陳兵二十萬,輪番攻擊一處關隘,費時一個月,未得寸進。”

“安達,說的是眼前立在我部前麵的那道關牆嗎?”

“正是眼前的落水關,因此,屬下以為,還是從長計議為好,眼前的關隘一時半會兒恐怕是無法攻克的。”

驅馬向前的左帳汗王,握著手中的馬鞭,歎了一口氣,“本王豈不知道這樣的關隘不能單單的靠強攻,隻是,聖京的人,不會給我們太多的時間,戮力而行吧。”

長生天降下了神諭,大牧首從原本大炎人的帝都,現在支諾人的“長生天顯聖之地”,聖京的巍峨紅牆,重新修築而起的雲台之巔,新的神殿,重重漆門深處,傳出了一張金線織就的聖諭。

“紅色的火燒雲燃燒過後的第三十一天,晨曦的光輝撒下大地,信奉長生天的信徒必將踏入青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