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者,行之基;行者,人之本。
——劉晝
晉文公元年(公元前636年)春,秦軍護送在外逃亡19年的文公重耳歸國即位。走到黃河邊上時,跟隨重耳多年的大臣咎犯擔心回國後受到疏遠,便向重耳請求道:“臣跟隨您奔走多年,過錯頗多。這一點臣自己非常清楚。請您準許我就此離去!”重耳安慰他說:“我在河伯麵前發誓,歸國後一定與你們同甘共苦!”說完便把玉璧投進了河裏。
當時,跟隨重耳歸國的還有介子推等人。介子推聽到了他們二人的對話,心中暗想:“其實是上蒼為公子打開了歸國的道路,咎犯竟然認為是自己的功勞,以此向公子邀功求祿,真叫人感到羞恥。我怎能與這種人同朝為官!”於是,他便有了隱退之意。
重耳回國即位後,改革朝政,施恩於民。對於跟隨自己逃亡的人以及有功之人,他則根據功勞的大小一一予以獎賞,有大功的封給采邑,有小功的授予爵位。論功行賞還沒有進行完畢,因弟弟反亂而逃奔鄭國的周襄公向晉國求救,文公重耳轉而忙於處理此事,由於一時疏忽,犒賞群臣時竟忘了介子推。
介子推並沒有因此怪罪文公重耳。他在家裏對母親說:“晉獻公有九個兒子,現在隻剩下了君主一人。惠公夷吾、懷公子圉無人依附,國內國外都拋棄了他們。但是上蒼沒有斷了對晉國的恩寵,必定要選擇一人主持晉國,這個人非君主莫屬。君主回國即位,實際上是上蒼的福佑,而那幾個跟隨君主的人卻把功勞都歸為自己,不明明是欺騙嗎?竊取別人錢財的,尚且被稱為盜賊,更不用說貪天之功為己有了!在下的臣子虛報功勞,在上的君主賞賜奸佞,我和這些人實在難以共處啊!”
聽到這兒,他母親說道:“你跟隨文公多年,也是有功之臣,自己為什麼不也去要求獎賞,自己白白走了,又去怨誰呢?”介子推則說:“明知他們是錯的,自己又去效仿他們,豈不是錯上加錯?何況我已口出怨言,決不再拿用他的俸祿了。”
他母親又問道:“既然這樣了,你為什麼不跟他們說明一下,讓他們知道真相呢?”介子推回答說:“語言是修飾表現自身的,連自身都要歸隱了,何必再去修飾表現呢?如果再去表現一下,那就無異於希求顯達了!”
話已經說到這樣,他母親想了一下說:“你果真能這樣做嗎?要是真準備這樣做的話,我就和你一起避世歸隱。”於是,介子推便與他母親一同隱居了起來,至死都沒有再露麵。
介子推原來的隨從很同情他的處境,就寫了一幅字掛在宮門上。這幅字的內容是:龍欲上天,五蛇為輔;龍已升雲,四蛇各入其宇;一蛇獨怨,終不見處所。
文公重耳出宮門時,看到了這幅字,便說道:“這說的是介子推啊!我隻顧考慮周襄王的事情,忘記了給他行賞。”於是,他便派人去找介子推。這時,介子推已經離去。他又派人四處打聽介子推的去處,聽說已隱居於綿上(今山西介休縣東)山中。文公沒有辦法找到他,就把環繞綿上山的土地封給了介子推,稱之為“介山”,並說道:“記吾過,且旌善人。”
人與人之間要講誠信,君臣之間亦要講誠信。介子推因不願與某些虛報功勞以求封賞的奸佞同朝為官,說隱居就隱居,而且至死不出,以死詮釋了“信”字,其具體做法雖未必可取,但卻贏得了人們的崇敬。守信是一種品格,它意味著信任,意味著在危難時期可以依靠。守信的人,人們也信任他,喪失了信用就會變成古人所說的“無恥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