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善:思想的內涵
對於科學小品而言,求真是它的本色特征,顯美是它的欣賞特征,而至善則是它的思想特征。科學小品的語體既有科技語體樸實求真的本色,又有散文小品生動形象的美感,更有講究立意、顯理明道的誌趣。它在科學知識的介紹中,常常尋求科學與人生的契合點,有時加以巧妙的象征或議論,給人以哲理性的昭示。
周建人的《講狗》,采用閑談的方式,介紹了狗的“粽子臉,梅花腳”的外形以及能幫助人、也咬人,對主人俯首帖耳,見人“拾起石子”便逃了去的特性,最後寫下了這麼幾句:
但是狗的性質如果單單存留在狗身上,那倒還沒有什麼要緊,如果被人學去,事情將更糟糕。狗性質一經跑進人體,他不但學會了搖頭擺尾,而且他會得把無論什麼都很爽氣地賣掉或送掉。
以狗及人,批判了那種見風使舵、投機取巧的卑劣行徑。
艾思奇的《斑馬》,在寫斑馬不易馴服、容易受驚、團結對敵等特性的同時,不忘借題發揮,將筆觸伸進社會現實,歌頌了不屈抗爭的精神,批判鋒芒直指帝國主義和投降主義者:
據說斑馬不易馴服,是因為它容易受驚。但受驚與受驚也有種種的不同,抱不抵抗主義的人們,給別人一聲威嚇,受了驚,就連忙屈服討饒;斑馬受了驚,卻一定要拚死抵抗的。就這一點來說,斑馬是比人高尚多了。
斑馬如果遇到獅子,情形正和弱小民族遭到帝國主義的進攻一樣,那種為生存而搏鬥的景象,是非常悲壯的。
這種立意,無疑使科學小品在介紹科學知識的同時,增強了其深刻的思想內涵。對醜的揭露和批判,對真美善的歌頌,使科學小品超出了其本身的科學內容的傳播,而具有更深一層的意義賦予。
當然,更重要的是,科學小品語體的善的追求,還在於它通過生動形象描述,用文學的潛移默化培養人們的科學意識與科學精神。因而,優秀的科學小品必然是集真善美於一身,達到科學精神、思想陶冶與審美教育的完滿統一。
(三)賈祖璋、高士其的科學小品
在中國現代科學小品的發展進程中,湧現出了一大批科學小品作家,如周建人、高士其、賈祖璋、顧均正、劉薰宇、葉至善、索非、朱洗、、周性初、董純才、艾思奇、溫濟澤等,而其中最具代表性的是賈祖璋和高士其。
賈祖璋是我國科學小品的開拓者和奠基者之一,他的科學小品創作以《太白》為界,大致分為兩個時期:一是初創期(1927—1935年),始於1927年在《東方雜誌》上發表《杜鵑》一文,後陸續發表於《自然界》,1931年集成他的第一個科學小品集《鳥與文學》,終於1935年《太白》停刊,在《太白》上共發表了《螢火蟲》、《螽斯》、《水仙》、《金魚》等12篇作品;二是成熟期(1936—1949年),集有《生物素描》、《碧血丹心》、《生命的韌性》三部科學小品集。他的《鳥與文學》,是我國現代科學小品的最早嚐試,他把鳥類的科學知識(包括形態、習性、種類等)同有關文學方麵的內容(包括曆來的詩詞、神話,民間傳說等)結合起來,“是想用較有趣味的文字來寫科學書”的一種嚐試。他說:“發表在《自然界》的趣味科學欄內,這‘趣味科學’四字正是當時對於像《鳥與文學》那樣體裁的文章所起的一個總名。”【33】在“太白”時期,他將發表的作品集成《生物素描》於1936年出版。《鳥與文學》和《生物素描》,都是我國科學小品這一體裁的早期實踐成果,在我國科普創作史上具有奠基性和首創性的意義。綜觀他的科學小品,以絢麗多彩的生物世界為主要描述對象,融科學知識,曆史知識和文學知識於一爐,體現了較高的科學價值與文學價值。
首先,在題材的選擇上,賈祖璋以自己所熟悉和擅長的生物題材為主,介紹了自然界中的動植物常識,具有較嚴謹的科學知識體係。他以獨到、深入的觀察,細膩、精確的筆觸,通過對花鳥魚蟲的種種珍聞趣事的描述,為我們揭示出了生物世界的奧秘。他在介紹具體對象時,均能對動植物的習性、生理結構、繁殖特點等生活史、成長史以及生存環境、生命周期作出較完整的科學說明,提供較客觀全麵的認識。如《螽斯》較全麵地介紹了螽斯這一昆蟲的形態、繁殖、發聲等生理結構特點和食性、自衛等生存本領。螽斯屬直翅類昆蟲,形狀像螞蚱,有保護色,其逃逸方法有三招:分泌惡液、咬和自割。螽斯的繁殖是一個具有悲劇性的過程,雄性螽斯唱著戀歌交尾後,總逃脫不了被雌性吃掉的結局,而雌性螽斯在產卵後,也會在寒冬中死去。螽斯發出的鳴聲是一種摩擦聲,其發聲器是生物進化的結果,地史考察證明,在石炭紀時螽斯還沒有發聲器,到了侏羅紀和第三紀才有。螽斯食性以各類小昆蟲為主,對人類有益。《速力第一》以蟾蜍吞食蚯蚓、毒蛇射液、鬥雞爭鬥為例,介紹了自然界動物超常的速力,並指出這種迅速的運動是動物在自然界生存的需要。在動植物行為與習性的描述與介紹中,賈祖璋不僅為我們提供了種種科學知識,而且還透過單一的科學現象,力圖把握自然界生物之間的內在聯係,傳播了科學的聯係觀與方法論。
其次,賈祖璋的科學小品注重各種文學手段的運用,既有散文的敘事結構,也有一定的意境營造,常常借助於民諺、俗語、詩歌、史料等語言材料,嫻熟地運用比喻、擬人等修辭,語言簡潔洗練,文筆清新秀美,體現了濃厚的文學情趣。《螢火蟲》,以“我”的敘述為線索,回顧了自己兒童時代唱著“螢火蟲,夜夜紅”的童謠捉螢火蟲的情景,引出對螢火蟲的生活環境、螢光的發光原理和螢光的利用等知識的介紹。尤其是文章開頭的描寫充滿了詩情畫意:
滿天的繁星在樹梢頭輝耀著;黑暗中,四周都是黑的樹影;隻有東麵的一池水,在微風中把天上的星,皺作一縷縷的銀波,反映出一些光輝來。池邊幾叢的蘆葦和一片稻田,也是黑的;但蘆葦在風中搖曳的姿態,卻隱約可以辨認,這蘆葦底下和田邊的草叢,是螢火蟲的發祥地。它們一個個從草叢中起來,是忽明忽暗的一點點的白光,好似天上的繁星,一個個在那裏移動。
這篇科學小品將散文的敘事、意境和科學知識的介紹有機地融合在一起,形象生動,語言質樸清新,其間滲透著淡淡的抒情,故被《一九三四年文藝年鑒》評為當代科學小品的代表作之一。
形象的刻畫也是賈祖璋常用的文學手段之一,他常常通過對動植物形象的細致描寫,介紹了動植物的形態特征。在《熊的堂兄弟羆》一文中,在介紹熊和羆的共同點時作了這樣的描寫:
羆與熊在動物分類學上同隸於一屬,所以它們差不多是堂兄弟。身體粗壯,四肢短,各有五趾,趾端都生強而鉤曲的爪,不能縮入趾內,全蹠著地,行動緩慢,後肢略能直立步行,前肢能夠捧住東西。尾的發育不完全,這是它們同具的特征。
語言簡潔,描述準確,“堂兄弟”的比喻傳神而精妙,使讀者極易產生形象的聯想。
再次,賈祖璋的科學小品往往隱含著作者的情感傾向與價值判斷。他往往借助動植物形象來寄托自己的情思,含蓄地表達自己的思想與情感。與周建人《講狗》等科學小品中較為直白的議論相比,我們很少看到他的直接議論或抒情,但字裏行間又常常滲透著作者的主觀情意和價值評判。我們讀他的《蜉蝣》、《蚯蚓》、《水仙》等,自然可以領略到蜉蝣的舍己奉獻,蚯蚓的勤勞頑強,水仙的冰清玉潔。《蟑螂》一文中作者介紹蟑螂的“戀愛生活”時,寫下了這樣一筆:“所有昆蟲差不多都把全生涯消耗在戀愛上麵,這真是一種浪費的行為。蟑螂卻不然。”看似不經意的一筆,卻暗示著對人生戀愛的思考,對將人生的全部浪費在戀愛上的行為的批判。這一筆,也很容易讓我們聯想到魯迅的《傷逝》中所說的“為了愛,盲目的愛,而將別的人生的要義全盤疏忽了”的愛情批判。《螢火蟲》在文章的最後寫道:“故鄉的螢火蟲更是一年,二年,幾乎十年沒有見過了,最近家中來信說:三月沒有雨,田裏的稻都已枯死,桑樹也有許多枯萎了。”“因了螢火蟲我記著了遭遇旱災的故鄉了。祝福我辛苦的鄰人們,應該有一條生路可走。”使文章彌漫上一層淡淡的思鄉之情和憂慮之感。
高士其是科學小品作家的傑出代表,他的創作始於1935年在《讀書生活》中發表的《細菌的衣食住行》,此後筆耕不已,成為我國科學小品最多產的作家之一。其創作大致分為兩個時期:一是新中國成立之前,這是他科學小品創作的黃金時期,集有《我們的抗敵英雄》、《細菌與人》、《菌兒自傳》、《抗戰防疫》等;二是新中國成立後,著有《生命的起源》、《細菌世界探險記》等。作為我國現代著名的生物學家、化學家,他以獨特敏銳的科學思維,把科學知識與社會現實、祖國命運聯係在一起,他的科學小品力求在科學知識的介紹中,發揮出更大的社會作用,從而顯示出顯著的藝術特色與語體風格。
他的科學小品以細菌等微生物領域為主要素材,開拓了科學小品的新領域。他以科學家的嚴謹態度和縝密思維介入科普文學創作,其知識體係更為完整,科學性更為鮮明和突出。如果我們把他的所有有關細菌的科學小品作為一個整體來考察,我們可以發現,他為我們展示了一個完整的微生物世界。《菌兒自傳》以細菌自己的口吻全麵地介紹了細菌的來曆、習性、活動範圍以及作用等,是“菌類中最小最小、最輕最輕的一種”,“不論是地球上的哪一個角落裏,隻要有一些水汽和‘有機物’,我都能生存”,是生物界中“最不安定的分子”,人的呼吸道、肺腔、食道、腸腔,以及土壤、食品都是細菌活動的場所,它對於消除腐物、土壤革命具有重要意義,在人類生活中如酒的釀造、酸奶製造、浸麻和製革等方麵具有重要地位,以生動活潑的形式向人們傳播了有關細菌的科學常識。《細菌與人》則介紹了人的生理特點,細菌的形態、類型、危害,以及人類如何有效抵抗細菌的方法和途徑等等,揭示了細菌、植物、動物、生物循環鏈的關係,普及了科學知識。
高士其在傳播科學知識的同時,十分注重教育性和思想性,與賈祖璋科學小品的含蓄情思不同,他的科學小品具有鮮明的思想傾向。“他的思考和探索已經遠遠不是淺層的對科學現象和科學事實本身的思索”【34】,一方麵,他以豐富的細菌學微生物學知識,以嚴謹的科學態度為我們揭示了微生物世界的奧秘;另一方麵,他又常常由細小的微生物世界涉及宏大的人生社會,由細菌的鬥爭聯想到現實的鬥爭,使科學性與思想性水乳交融。《我們的抗敵英雄》,以飽滿的政治熱情,謳歌了英勇抗敵的白血球:
白血球,這就是我們所敬慕的抗敵英雄。這群小英雄們是不知道什麼叫做無抵抗主義的,他們遇到敵人來侵,總是挺身站在最前線的……一碰到陌生的物體就要攻擊,包圍,並吞,不稍存畏縮怯之念,真是可敬。
在《談細胞》中,他因細胞的團結習性聯想到民族的危難,禁不住直接抒懷:“細胞的實力不在大,而在多,不在個身的獨肥,而在群眾的平均發展與一致團結。細胞團結起來,是生命最偉大的力量,是任何環境壓力,所不能屈服的啊!”並情不自禁地高聲呐喊:“中國民眾起來吧!我們中華民族細胞團結的力量,鬥爭的精神,是任何外力所不能屈服的啊!”激情澎湃,振聾發聵。
他的文章具有強烈的政論性特點,《抗戰與防疫》融防疫知識與民族救亡於一爐,在科學的介紹中不時閃現出現實的針砭,如其中《細菌的毒素》一篇,開頭即寫道:“拿我們的領土,做帝國主義者的戰場,是弱國的晦氣。拿我們的身體,做毒菌的戰場,是病人的晦氣。這兩侵略者,一大一小,一樣的殘酷,一樣的狠毒。”悲憤之情溢於言表。《熱血和冷血》一文,在介紹和比較了熱血和冷血動物的特點後,寓現實於其中:
人固然是熱血動物之一。但是,人之中也可以各依其性格,而分為熱血與冷血兩類。愛國誌士和抗敵的義勇軍,矢誠報國,始終如一,不為環境的惡劣空氣所屈服,不為利欲聲色所引誘,這等人不都是浩氣長存,熱血滿腔嗎?至於漢奸賣國不抵抗者流,雖不是冷血的人,卻同樣的可鄙。
這樣的議論,充滿了批判與戰鬥的雜文味,故有學者認為,“高老的科學小品,具有魯迅雜文的戰鬥作用。觀點明確,語言犀利,像一把匕首,刺向敵人的心髒,給國民黨當局和日本侵略者以有力的揭露、打擊和嘲諷”【35】。從此意義上說,高士其的科學小品已遠遠超出了其本身的科學意義,而成了揭露侵略者罪惡,號召民眾奮起救亡的戰鬥工具。
高士其的科學小品非常善於運用比喻、擬人等修辭手段,既增加了介紹與說明的趣味性,也使作品富有濃厚的文學色彩。如《細菌與人》中,介紹尿、汗、淚“人身三流”時說:“其來源,它們都是從血液裏麵逃出來的流民。觀其內容尿最豐富,汗次之,淚就在可有可無之間了。”“流民”的比喻,既生動形象,又符合科學實際。在《傳染病的父親和孩子》裏寫道:
細菌是富有侵略性的,這是男性的特征吧,因此派他做新郎,那麼,人體的細胞當然是典型的女性,典型的新娘,在半推半就不依不拒的表情下,受細菌的侵略,及到受細菌的虐待了。……
細菌和人體發生了關係,人體的熱度就一天一天高漲了,生下一個瘦弱貧血的孩子,名字叫做病。
以新郎、新娘以及他們所生孩子作比,形象地描述了細菌和人體細胞以及疾病三者的關係,使抽象深奧的科學道理立刻變得清晰明白。這種比喻與擬人有時甚至成了他結構文章的主要手段,如《菌兒自傳》以擬人化手法,給主角細菌起了一個可愛又親切的名字“菌兒”,全文讓細菌自述身世,以第一人稱“我”的口吻進行介紹,使讀者產生一種親近感。《細菌與人》以童年生活的鬥指遊戲入題,將人比作“大王”,細菌比作“螞蟻”,人與細菌的鬥爭是大王與螞蟻的鬥爭,就如在講述童話一般,給人印象深刻,讓人過目難忘。《霍亂先生訪問記》以訪談的形式,將霍亂擬化為一個采訪對象,通過記者與霍亂先生的一問一答,介紹了霍亂的病理學原理和預防常識,其間對霍亂的描寫十分傳神,如寫它的形象,“它彎彎的背兒,彎彎的身兒,搖著小尾巴似的鞭毛,還是舊時那樣子,不過瘦了些罷了”。寫它的神情,“拖拖拉拉地說”、“搖了一搖它的鞭毛說”、“它聽了一怔,恨恨地說”,等等,將它無孔不入的得意和對人們預防的憤恨形象地展現在我們麵前,在作者的筆下,霍亂已完全成了一個鮮活的人物。
最後,語言的口語化使他的科學小品呈現出通俗、淺顯、流暢的語體特色,而尤其適合青少年閱讀。口語化,是高士其科學小品的主要語體風格,有利於科學知識的普及;他的口語化不是簡單化,常常與多種文學手段相結合,既明白曉暢,又豐富多變。如《細菌大菜館》,就采取了一係列比擬的表現手法,寫得通俗有趣:
我們這所細菌大菜館,一開門就是切菜間,壁上有自來水,長流不息,菜刀上下,石磨兩列,排成半圓形,還有一個粉紅色活動的地板。後麵有一條長長的甬道,直達廚房。廚房是一隻大油鍋,可以收縮,裏麵自然發生一種強烈的酸汁,一種神秘的酵汁。廚房的後麵,先有小食堂,後有大食堂,曲曲彎彎,千回百轉。小食堂備有咖啡似的黃汁,以及其他油呀醋呀,一應俱全。大食堂的設備,較為粗簡,然而客座極多,可容無數萬細菌,有後門,直通垃圾桶。
從嘴巴、牙齒、舌頭,到食道、胃、腸、肛門,無一不是比喻,但又明白如話,讓讀者清晰地了解到人的消化係統的一般常識。他又常常采用講故事的形式,增強了表達的口語化。如《菌兒自傳》就是細菌在講述自己的故事:“我因為短小精悍,容易逃過人眼,就悄悄地度過了好幾萬載,雖然在17世紀的臨了,被發覺過一次,幸而當時歐洲的學者,都當我是科學的小玩意兒,隻在顯微鏡上瞪瞪眼,不認真追究我的性狀,也就沒有什麼過不去的事了。”以純粹的口語,巧妙地說出了細菌的特征,也道出了細菌發現的曆史。
高士其的科學小品熔科學性、文學性和思想性為一體,既嚴謹細密,又夾敘夾議,既通俗淺顯,又生動形象,在我國科普創作園地獨樹一幟,對後人的科普創作產生了重大的影響,並散發著永久的藝術魅力。
四、報告文學:新聞語體和文藝語體的雜合
報告文學是隨著現代報刊業的發展和時代的急劇變化,在新聞語體與文藝語體基礎上雜交而成的現代新興文體。作為廣義上的散文範疇,它又是現代散文文體裂變的直接結果,範培鬆先生在考察20世紀30年代中期後散文的轉向與蛻變時,就認為它是一種具有新聞性的紀實散文。“散文和新聞的結緣,促使了紀實散文的崛起”,並形成了三個基本特色:強烈的新聞性、時效性,強烈的批判意識,重在紀實。【36】盡管他後來也試圖將紀實散文與報告文學作一區分,認為報告文學是紀實散文是“強化文學色彩,向藝術報告發展”的結果,但從他的論述中我們仍很難看到兩者的本質區別。因而,筆者認為,範培鬆先生是認可報告文學是紀實散文的一種的,這是他的重大發現,也是對報告文學紀實性與文學性(具體地說是散文性)的文體規則的肯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