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歌一闋,秋風不拂英雄血,
長歌一闋,壯誌未酬身不滅。
長歌一闋,長歌一闋……
一個身穿黑甲的將軍,時而在獵獵秋風中狂舞銀槍,時而在漫漫風雪中昂首吟唱……
從十四歲開始,嚴格說來,就在吃了黃半仙的那枚青果之後,二十一年了,一個神奇而詭異的夢境一直折磨著我。
睜開眼睛,歌聲自然消失,將軍的影子當然也就沒有了。
我使勁地晃了晃腦袋,確認這不是做夢。
我怎麼可能站著就能做夢呢?
就在這個時候,陰風慘慘地飄著茅絮的石階上,隱約傳來了一陣聲響,我當即嚇了一跳,仔細一看,從石階上慢慢走上來一個老太婆。
隻見她拄著拐棍,搖搖晃晃的沿著雜草叢生的石階走了上來,藏青色的長布衫,撩動著石階兩旁幹枯的茅草悉悉索索作響。
我定睛一看,來人竟然是楊大婆,一個饕餮著人間煙火,計較著人間世故的神婆。
我定了定神,重新調整了一下情緒,就迎麵打了一聲招呼:“大婆,不好好的呆在敬老院裏享福,又去給哪家倒黴鬼下神來了?得了好多利市錢?”
我之所以這般揶揄眼前這個九十多歲的老人,是因為宿仇。
母親說,我生下來的時候不足四斤重,笑了三聲就斷氣了。從科學的角度來說,我是被羊水卡住了喉嚨,倘若把我倒提起來抖幾下就好了。可是,當時的“接生婆”楊大婆卻說我死了,硬是叫父親把我扔到夜郎穀裏的出氣洞邊喂豺狗。
當天晚上,母親從噩夢中驚醒,獨自跑到夜郎穀裏,發現我居然還有一口微弱而又頑強的氣息,於是趕緊撕開衣服把我捂在胸前抱回了家,我總算是撿回了一條命。
順便還將回來一把兩寸半長的金鑰匙。
母親就把這把金鑰匙視為我的救命鑰匙,一直到十八歲,我都把金鑰匙掛在脖子上。
那年我考上大學,父母大宴賓客。前來吃白食的揚大婆,居然趁我洗澡的時候,偷偷盜走了我的金鑰匙。
當然這是母親說的。
我和楊大婆的仇恨,還不止這些。
由於我先天體質極差,父親就一直教我練武。可惜我沒有練武的資質,挨了幾百次狠揍,也隻是懂一點花拳繡腿。
但是我卻練就了執拗不羈的壞脾氣。
五歲的時候,我一個不小心掉進了寨子前麵的跳蹬河,五分鍾過後,河邊的村民們還在鬼吼辣叫,我又“咕嘟咕嘟”的冒出了水麵。父親發現我這個“特異功能”,又強迫我開始連“憋氣功”。
而楊大婆還是滿世界造謠說我是個不祥之物。
話說回來,一個剛剛出生就隻會笑不會哭的嬰兒,怎麼不是怪物呢?一個死去了五個小時卻又複活的嬰兒,怎麼又不是怪物呢?一個能在水裏帶上五六分鍾過的和頑童,又怎麼不是怪物?
好在我比較爭氣,最終考上大學,徹底攻破了楊大婆的謠言。
其實楊大婆謠言也沒多少人相信,因為她是大部分村民們公認的瘋子。
這次在夜郎穀邊狹路相逢,我萬萬不能放過揚大婆的。
幾十年的仇恨,我總得出一口惡氣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