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者是一名女性,年齡不到三十歲。報料者在電話裏已經描述過了。她的頸上有勒痕,下身赤裸,意味著她可能是在遭到了性侵犯之後被殺。
那麼血跡是怎麼來的呢?也許是死者在反抗強暴時受了傷?唐情更加仔細地觀察著那灘已經和沙土凝結成一團的血跡,她似乎嗅到了一股腥臭的味道,可是她馬上又對自己,隻不過是心理作用產生的幻覺。
到了這時,她突然有點慶幸沒有親眼看到屍體的慘狀,她懷疑自己的心理是否承受得了。特別是死者是一個和她年紀相仿的女人,這更讓她感到膽戰心驚。
她不想再作停留,站起身來,向樹林外走去。
這個早晨可能又浪費掉了,采訪也許又是徒勞無功。
唐情邊走邊安慰著自己,在這座有著800萬人口的大城市,平均一年會發生命案的數量在100起左右,也就是,平均每隔三就會有一個人在惡性刑事案件中喪生。這些案件中,大概隻有百分之三十會出現在報紙的邊邊角角。
她走到了標誌206的旁邊,在大衣口袋裏摸到了車鑰匙。正在這時,有人從身後拉住了她的胳膊,這隻手很有力,動作帶著一股不管不鼓蠻勁。
唐情差點失聲叫了出來,她回過頭,看到了一張蒼老的臉。
“你是記者嗎?”老人問。他可能已經七十歲了,也許更老,他衣著寒酸,舊皮鞋上的裂紋和他臉上的皺紋一樣深。
唐情微微點零頭。她還是有點驚訝地問:“您是怎麼知道的?”
老人指了指車擋風玻璃,上麵正好貼著一張進出報社停車場的出入證。
“我就是要找個記者。沒錯,必須找個記者。”老人,他的聲音很急迫。“我在那邊有一所房子,不遠,離這裏隻有五十米。半年以前,附近的土地被出賣了,我們隻好搬出來……”
“難道他們沒有給你拆遷補償款嗎?”唐情問。
“給是給了,可是街坊們都傳言,錢不該隻有那麼一點……”
唐情皺起眉頭。她不知道老人的話是否是真的,何況,房屋拆遷糾紛應該去找社會部。
她在腦子裏努力搜索著某個社會部記者的電話號碼。“好了。你應該去找我們另外一個部門的同事,或者撥打晚報的24時市民熱線電話——”
老人顯然發怒了:“別敷衍我。你真的是晚報的記者嗎?我看晚報已經三十年了,‘市民的貼心報’,你們難道不是每都把這句話印在報紙上嗎?”
聽到報社的報訓從老饒口中出來,唐情氣餒了。她的目光搜尋到了公園裏的一把長椅,於是示意老人坐下慢慢談。
她順勢坐在了老饒旁邊,從背包裏取出采訪本,攤開,放在膝蓋上。
她的采訪本像一本世界名著那麼大,鼓鼓囊囊的,被她稱作是百寶袋,除了寫字簿和通訊錄,還裝著卡尺、計算器、鏡子、圓珠筆、錄音筆,商場、美容院、健身館和咖啡廳的會員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