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兒昨天好不容易出了趟宮,剛玩得高興,瞅見向晚晴今天也沒有去軍營的打算,於是興致勃勃地問:“公主,我們今天去哪裏玩呢?”
“哪兒都不想去。”向晚晴無精打采地說。
“跟那個韃子朋友喝酒不開心嗎?公主昨天回來就悶悶不樂,心事比剛出去時還要重些。”黛兒說。
“是嗎?”向晚晴索然無味地笑了笑。
“有什麼煩心事說出來,我們就算幫不上忙,也能開解一二,公主可別悶在心裏憋出病來。”香兒也說。
“是個死局,無解!”向晚晴歎了口氣。
“起初我是無比憤恨那個設局的人,現在他作繭自縛了,我倒說不上自己是什麼心情。”她幽幽說道。
“公主幾時喜歡和人下棋了?還這般勞心費神的?要是怎樣都贏不了,幹脆推倒棋盤撒賴,反正楊將軍怎麼也不會認真和你計較輸贏的。”
黛兒心思玲瓏,她知道感情遇到困擾時,耍耍無賴或許是解決之道,卻未曾把事情往更深的層麵去想。
“如果我耍無賴,公開自己是假公主的話,會牽扯多少人呢?如果那樣的話,事情又會是怎樣的結果?”她沉吟半響,分析利害,還是拿不定主意該怎麼做。
或許這一番話應該先跟耶律斜軫去說,聽聽他的意見再做斷決!這樣想時,她馬上從床上起來,披件衣服就往外走。
“公主又要出宮去嗎?”香兒眼睛亮亮地問。
“嗯,去找那個韃子朋友,跟他談談下棋的事情,你們要一起去嗎?”她故意問。
黛兒微笑擺手,香兒更是頭搖得像撥浪鼓。
她一笑出門。
走到街上才發現一件事情,自己還從來沒有專程找過耶律斜軫。隻要她想見他了,似乎隨處都能碰到他的影子,而自己不想找他時,他似乎就像突然消失在空氣裏。
那麼,在那些自己無視或忽略他的日子裏,他又在哪裏?又在做什麼?自己對他是太漠不關心了,難怪他會罵自己涼薄!
他是這個時代唯一一個叫她向晚晴的人,也是她在這個世界唯一把全部底細都毫無保留地告訴過的人!在他這裏,自己才是最完全最真實的自己!
她忽然對他產生出一種從未有過的深深愧疚,已然負他一片癡心,再置他於欺君之罪的話,那不僅是涼薄,簡直就是忘恩負義恩將仇報了!
她快走的腳步忽然有些猶豫了,向晚晴你是有多不近人情,你欲陷他於死罪,卻要去找他商議,不管什麼立場什麼理由,你何其忍心?
要知道,不論事情怎樣公開,由誰公開,結局都是把他推上死路!
或者,在自己的潛意識裏,覺得他膽大妄為,什麼事都敢做,就是自信有擺平一切的本事?
可是,這也隻是自己的猜想,如何敢拿來一試?
可是,不這樣做的話,又有什麼辦法解決身份的事?
不解決身份的事,延平的婚事就沒有辦法阻止!她心裏焦躁煩亂,卻又無計可施。
耶律斜軫一大早就在宮門附近的一家茶館坐著。
瞅著向晚晴一副下定決心的樣子匆匆而過,繼而略顯踟躕再到後來驀然呆立,他再也終於忍不住從店裏衝了出來,一把扯起她:“我有話跟你說。”
看著他眼中的血絲和略顯憔悴的表情,向晚晴知道他也是一夜未眠。她點了點頭,隨著耶律斜軫走到一處僻靜的角落。
“我昨天的話,你聽明白幾分?”耶律斜軫有些苦澀有些自嘲地問。
“應該是全聽懂了。”向晚晴垂下眼睛小聲說。
“就不能給點反應嗎?”耶苦笑。
“你想要什麼反應?”向晚晴的笑容裏也泊滿了苦澀。
“還好,你沒有裝傻。隻是我想要的,你給得了嗎?”
向晚晴苦笑:“斜大哥,何必明知故問?何必強人所難?你是那麼驕傲的一個人,何必為一個已經心有所屬的人折辱自己呢?”
“如果我願意呢?”他盯著她目光灼灼地問。
“那也隻是增加了我的愧疚而已,並不能改變我的心意,況且我……”
“我想讓你認認真真回答我幾個問題。”
“請講。”
“我比楊延平如何?”
“完全不差,準確來講還略勝一籌。”
“那你聽好了。我的人品才學武功家世完全不輸於他,我的官做得比他大,我的前程也絕不會比他差!如果他因為名聲孝道或者種種別的壓力而放棄你們這份感情,你肯不肯給我一個機會?”
“不,斜大哥,我想過了,如果我自爆身份,不知道會連累多少人,你會第一個首當其衝。”
“現在我隻是想到每個人都有各自的未來,難免有些傷心,過些日子就好了。留我一個人傷情遺憾,總比死一大堆的人要好。”她落寞無奈自我安慰。
“你把事情想得太複雜了。就這一項欺君,景宗是不會要了我的命的。你一個和番的太子妃,身份再顯貴,也抵不過手握軍機的重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