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一日,梳妝打扮後的二人被一乘小轎抬進皇宮。繁瑣的宮廷禮節過後,小周後被帶到一處偏殿。
而向晚晴作為她的侍女,自然也被帶到同一座殿中規格較高的宮女房中。
可能是有了徐花蕊降妃封皇妃的先例,宮女們覺得以周氏現在的榮寵,冊封妃嬪是遲早的事,所以對她的侍女,也刻意地帶了幾分討好巴求,一個個拉了向晚晴的手,姐姐長妹妹短地說個不停。
“姐姐,你知道嗎?皇上今天特召了畫師來,要為你家夫人作畫呢!這可是皇上從來沒有對哪個妃子有過的寵幸呢!”一個乖巧機靈的宮女說。
剛就看見幾個山羊胡子的老頭走過去,難道那幾個人就是宮廷畫師?
聽宮女這一說,向晚晴忽然想起後世所傳《宋太宗強幸小周後》圖。原來真有其事,並非後人杜撰!
那麼,此時大殿中的情形是否如圖中所繪,宋太宗麵目黥黑,體態癡肥,一張猥瑣淫邪的臉孔在小周後手掌奮力推拒下扭曲變形,而四五個宮中悍婦正兩人把臂兩人控腿,一人抵腰,將衣衫淩亂的小周後作為美食奉上跟前?
她的臉騰地血紅:“變態,無恥!”
此時的她氣得雙拳緊握,指骨發白,白皙細嫩的臉頰也遍布紅雲。一氣之下,全然忘記了自己的侍婢身份,隻顧逞口舌之勇,竟至完全忘了想這些話說出口,會是怎樣的結果!
宮女太監們雖然不知道變態的確切含義,但也知道無恥是罵人的話。
可是眾人眼裏瞧著這個俏婢羞容滿麵,卻夷然不懼的樣子,都不禁暗暗思量:她家夫人剛烈不屈,每每皇上臨幸都是先一陣劈裏啪啦的砸東西聲,等東西砸到無可再砸時,然後再上演全武行。
瞧著這侍婢句句殺頭的話都說得有恃無恐,或許皇上就喜歡強扭的瓜?再或許這侍婢也與皇上暗通曲款?放眼整個大宋朝,除了她主仆二人,誰還敢對皇上這麼無禮?
這樣想時,再看向晚晴的目光中就多了些羨慕。甚至暗暗思量,如果哪天皇上多看自己一眼,是不是也做出副三貞九烈的模樣?
向晚晴自顧生氣,哪能猜到這些宮女心中的思量?她也沒興趣關心她們怎麼想。
她隻是在想,宋太宗作為一個堂堂正正的帝王,卻無法博得佳人的芳心,以致使出如此卑鄙齷齪的下作之舉,實在是可悲可歎可笑之至!
她忽然生出拿宋太宗和李後主對比的心思來。李後主驚才絕豔,人品風流,宋太宗文治武功,氣宇軒昂,似乎也不輸太多啊?
忽然之間,楊延平的形象躍然出現在眼前。要不是上次匆匆一瞥,她都不敢相信楊延平和趙光義會長得如此相像!
隻是奇怪,為什麼畫師後來會把他畫成那般模樣?
想到那幅春宮圖,又想到一個酷似楊延平的人此時的萬般禽獸下作,她心頭的火又噌噌躥了起來,隻恨不得一把袖箭甩出去,射他個萬朵桃花開!
當下一個箭步,就要跨出門去。
另一個宮女嬌俏可人地上前說:“姐姐可是屋裏待得久了,覺得有些悶了?皇宮規矩大,不能隨便走動的,姐姐還是先忍耐一下……”
這一提醒,才算把向晚晴從她那一堆亂七八糟的念頭中喚回神來。
想到剛剛自己冒冒失失就想要刺殺皇帝,以她現在的武功,以宋太宗現在的不防備,可能她會輕易成功,可代價卻是害了小周後,連累了李煜!她不由嚇出一身冷汗!
那名宮女見她臉色倏變,以為自己話說重了,忙賠笑說:“姐姐是想起什麼緊要的話要跟夫人說吧?可現在就算再要緊的事,殿前侍衛也是萬萬不敢放你去見你家夫人的。”
“夫人今晚鐵定要留宿的,姐姐你也不用著急,安心在這寬坐,我幫姐姐看著,待皇上和畫師一走,姐姐馬上去找夫人不遲。”
向晚晴呐呐地點頭,隨即又一陣頭痛:畫師,畫師,這可惡的畫師!是會臨摹出此時他們麵前的活春宮,還是畫一幅如她所見,流傳後世的《宋太宗強幸小周後》圖?
想到強幸圖中換成酷似楊延平的麵容體態,她的心裏就一陣惡寒!
從古到今,八卦是人類的天性,這幅圖用不了多久,就會傳遍茶樓酒肆,若是被不識字的小民瞅見,以一傳十,以十傳百,而楊延平將來一定會成為大宋名將的,她的心忽然一陣不安。
深情熱戀中的人不容許別人對自己所愛的人有一絲詆毀和詬病,向晚晴此時也不能免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