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知淺看著屋簷角下的大片蛛網,認真道:“這座水神廟不知是何時何人所築,無人知曉,也從無一本古籍有過記載,距今隻怕有數千上萬年之久,甚至遠遠不止,但自從現世之日起,便一直都是這般破舊模樣。
最開始,有人偶然誤入這江中小島,發現廟宇破舊,損壞嚴重,便邀村中之人前來,一同修繕。然而,無論他們如何努力,卻無法破壞此處的一木一石,也無法在廟宇上增添一磚一瓦,此地像是有一股奇異而又無形的力量守護,所以,尋常之人根本奈何不得。
而更恐怖的是,凡是有意破壞,或是修繕這座廟宇之人,如同遭受詛咒一般,皆於翌日氣血逆行,走火入魔而亡,痛苦至極,而且死象淒慘,難以直視,其中甚至有一位黃庭境的真人強者。”
“這麼恐怖!”柳乘風麵色一白,小心道:“先生,我們就這樣進去,要是不小心弄壞了一些腐爛木頭,那該怎麼辦?”
林伊也點點頭,表示擔憂。
“這個卻無妨。”慕知淺搖了搖頭,淡淡一笑道:“事情發生後,一時鬧得人心惶惶,當時有人也如你這樣想,不過後來他們發現,進入廟宇之後,隻要心性保持平常,念頭純淨,便不會遭受詛咒。”
“因此,後來便有人提議為此處命名為水神廟,每逢初一十五,方圓千裏內的村落便輪流祭祀三牲六畜,表達敬畏之情。”
“原來是這樣。”易子軒若有所思。
“進去吧。”
慕知淺當先邁步走了進去,易子軒不在思索,緊隨其後。
柳乘風和林伊看著水神廟,也突然覺得身體有些發寒,生怕站得太久觸怒冥冥中的神靈,不敢耽擱,也立馬入了水神廟。
進了水神廟,廟外的喧鬧之聲突然消失了,仿佛夏日鳴叫的蟬突然睡去,連空氣都為之靜謐,門口老者遞過來的竹香青煙嫋嫋,易子軒連忙接過,這才打量起廟裏的情景。
廟宇兩側是幾扇破舊腐朽的木窗,大多掛著蛛網,滿是灰塵,正對著島外的楚江。
而正殿供奉著一尊神像,像是鐫刻下歲月的痕跡,滿是斑駁的痕跡,此石像布衣法袍,右手持一根幽黑石杖,麵目已經有些模糊,雙眼卻像是凝視著廟外滔滔江水,似有眷戀,雕琢的很是傳神,栩栩如生。
廟裏的人很多,但是並沒有人竊竊私語,尤其是站在神像前的十幾人,很是講究地站在神像前三丈六尺處,眾人麵前還正正規規地擺放著碩大的香爐,上麵插滿了竹香,奇異的檀香味彌漫廟宇之內,醞釀出一種很特別的氛圍。
他們正祭祀著三牲六畜,場麵隆重,每一個人的臉色都很是肅穆莊重。
易子軒隨著慕知淺走上前,學著他的動作,以大拇指、食指夾住竹香,餘三指合攏,雙手將竹香舉至眉齊,然後將其小心放入香爐之中,此後倒退幾步才轉身。
而當他回頭時,他不過是不經意間多看了那尊神像兩眼,卻差點嚇得跳了起來。
那尊石頭雕琢而成的水神神像的眼珠突然轉了轉,然後詭異地看向了他。
心下一寒,像是有一條纖細而又滑膩的毒蛇遊趟在他的後背衣衫之下,那種令人畏懼的觸感極為真實,廟中雖有溫暖陽光投射下來,易子軒卻覺得如同身處黑暗。
恐怖,絕望,茫然……
低下頭,易子軒下意識地往後背一摸,右手上下摸索一遍,卻什麼也沒有摸到。
再回首,卻見那尊水神像正凝望著廟宇之外,一動不動,根本看向他這邊。
“莫非剛才隻是我的錯覺?”
一陣微風輕輕吹來,易子軒不由得打了一個寒顫,此時他才發覺,自己已然驚出了一身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