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了，由於氣流的反作用力，她這一咳，幾乎是要把正在愈合的傷處震裂，文曉敏幾乎眼淚都要流出來了。
柳依依淡漠的看了看她，用手絹隨便在她眼角擦了幾下，壓低聲音警告道：“你可別在你大哥麵前哭出來，好像是誰對你不好了似的。我可不是桐雨，就算你想告我的狀，你大哥也不一定信你。”
文曉敏生生板住了咳嗽，瞪大了眼睛望向柳依依。
柳依依不甚在意，隨手將那碗菜粥倒進了便桶。“我看你也吃飽了，就別浪費你大哥的心意了。”
“你……”文曉敏作出一副委屈的樣子，想要當著大哥的麵好好哭一哭。
“沒用的。”柳依依湊近了她一些，蒼白的臉上嵌著一雙冷厲的眼睛，全然不見了平時的溫柔乖順，“你記住，你腦子不清楚，你大哥隻會相信我，不會相信你的。”
文曉敏淚眼朦朧的看著柳依依近在咫尺的眸子，眼底竟生出了些許懼意。
柳依依很滿意她的反應，輕輕的撫過她的麵頰，低聲在她耳邊說道：“小妹妹，乖乖的，日後嫂子不會虧待你的。”
文清逸在醫院的前台打聽了一下，這才知道阿九姑娘是蘇子規醫生在負責。他皺了皺眉，卻還是走進了蘇子規的診室。
“對不起，今天我有手術，不能診症。”蘇子規正在翻看以前的病例，下意識一抬頭，他怔了一怔。
“文大少爺來我這裏，不像是來看病的。”蘇子規放下了手裏的資料，語調清清淡淡的招呼道。
文清逸眯起了危險的眼眸，不慌不忙的答道：“我是想來問問，那個叫阿九的姑娘，恢複的怎麼樣了？”
蘇子規挑了挑修長的眉，俊秀的臉上寫滿了寸步不讓，公事公辦的回絕道：“文大少爺是阿九姑娘的家人嗎？除了直係親屬，我們有規定，不能把病人的情況告訴任何人。”
“你什麼意思？”文清逸的眼底隱有怒意，“阿九不是孤兒嗎？哪來的親人？”
“可據我所知，大少奶奶不正是阿九的姐妹嗎？讓她自己來問我就可以。”蘇子規是打定了主意，要和文清逸針尖對麥芒。
如果說文清逸像是冷酷的冰山，霸道又專製，那蘇子規就像是頑固的磐石，堅韌而可靠。
“你！”文清逸握緊了身側的拳頭，恨恨的從牙縫裏擠出幾個字，“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麼，你想見她，我不會給你機會的。”
說著，他也不再糾纏下去，徑自轉身走了。
蘇子規低頭看著手裏的病例，緩緩的坐下身來。
不讓她知道，不讓她知道也好。她現在落到這個地步，除了擔心以外，又能做什麼呢？
阿九落水，命是撿回來了，可現在就如活死人一般，除了躺在病榻上苟延殘喘，哪裏還有一點生機。
傍晚，文夫人回了家，叫我去她房間裏找她。
我不清楚她是不是要秋後算帳，反正左右也躲不掉，便硬著頭皮走了進去。
文夫人正坐在躺椅上，悠哉悠哉的品茶，她聽見腳步聲，懶懶的抬眼看了看我。
“坐吧。”她指了指對麵的紅木太師椅。
我小心翼翼的坐了下來，問道：“媽找我有事？”
“叮”的一聲，她把手裏的茶碗放到了案幾上，慢條斯理的答道：“是，有幾句掏心窩的話，想要和你說一說。”
我撲扇著睫毛，等著文夫人把話說下去。
“桐雨，你仔細想一想，且不說我那麼多年助養你讀書，隻算從你嫁入文家起，我對你，算是不薄吧？”文夫人把玩著手裏的絲帕，語氣裏卻含著輕微的威懾。
平心而論，我每次被人誤會或是找麻煩時，她都有替我出頭，如果單單從這點來講，確實。“夫人待我很好。”我誠實的答道，“隻是夫人不應該……”
“不應該害阿九？”文夫人是個多麼剔透的人，我的話還沒說完，她就已經猜到了，“可你要明白，有些事情，你知道了反而不如不知道，若是你知道了，就一定得死。”
“就因為阿九知道了她不該知道的，所以她就是如今的下場？”我才不想聽她的歪理，阿九是我從小長大的姐妹，是我最親的親人，如今這幅模樣，難道還要我對害她的人言聽計從？
“沒錯。”文夫人倒是敢作敢當，一點兒都不避諱，“你知道嗎？我讓她進瘋人院，就是為了保護你。如果你也知道了那些秘密，我也隻能送你上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