妲煙跌坐在風輕寒身邊,拚命忍住的眼淚止不住地落了下來。這個傻瓜,這個傻瓜,為什麼總是要在她心死的時候,給她最殘忍的關懷呢?
妲煙哭過了一場,心裏的痛苦反而越加壓抑。風輕寒昏迷不醒,失血過多後臉色慘白,額頭居然冒出了細密的汗珠,想必在昏迷中,全身也疼得厲害。妲煙不得已抹了眼淚,將自己的外衣投下來,走到暗河邊,洗幹淨了,用衣服吸了水,將水擠到風輕寒的口中。
風輕寒毫無意識地咽了下去,緊緊蹙起的眉頭微微送了些。妲煙的心似乎也隨著他的眉毛一起,也放鬆了些。
當務之急是趕緊給風輕寒清理下傷口,要是傷口化膿引起破風,那將十分麻煩。妲煙略一遲疑,伸手去脫風輕寒的衣服。手碰到風輕寒的身子,不由頓了一下,隨即罵自己:“都這個時候了,你還在乎這個……你都跟他……”
風輕寒青嵐院中的那些歲月,常常整夜抵死的纏綿,不管願不願意,早已經在身體上親密無間。妲煙雖是個千年的祖字輩,不禁還是微紅了臉。
不過這麼以安慰,心理上倒是坦然了不少,三下兩下將風輕寒的衣服脫了,拿著自己的外衣給風輕寒擦拭身體,小心地清理傷口。
好在妲煙有個好習慣,身上常年帶著各種藥。當初在風石堡落在風輕寒的手中,風輕寒把她的各種藥丸全收了去,跟著司長空出來後,她又跟司長空要了些傷藥待在身邊,想不到這會兒就派上了用場。
妲煙清理好風輕寒背上的傷口,上了藥,想來想去,隻好將自己的裙擺撕下一些弄成繃帶纏在風輕寒身上,紅紅的倒也滑稽,苦中作樂,妲煙居然撲哧笑了出來;可惜笑過之後,風輕寒腿上的傷就讓她笑不出來了。
傷口這麼深,自己手邊又沒有什麼好藥,就算治好了皮肉傷,也會留下後患的。這洞中陰冷,洞口這麼高一時半會兒還出不去,風輕寒在這裏呆久了,這腿想沒有隱疾都難吧?
妲煙低著頭清理風輕寒腿上的碎肉,怕他痛,還輕輕吹著氣。她卻不知道,這兩條腿在暗河中泡的時間長了,凍得發木,根本沒有感覺。
洗淨了傷口,上了藥,妲煙見風輕寒凍得嘴唇白中泛青,咬了咬牙,一狠心將自己的貼身的幹燥衣服脫了下來,蓋在風輕寒身上,自己卻穿了濕透的外衣,拎了風輕寒破爛的衣服去洗幹淨撲在一塊石頭上。
返身回來,妲煙往前走了幾步,突然發現暗河的水寂靜無聲的流淌,繞過前麵的一個轉彎口,不知道流向哪裏,卻是風輕寒的身後,傳來了較大的流水聲。
妲煙剛才一心撲在風輕寒身上,卻沒有認真觀看一下洞中的地形。等走進了風輕寒身後幾步遠的距離,不由得大吃一驚:風輕寒身後幾步遠的地方,竟然是一個筆直而下的懸崖!
而他們所在的位置,離懸崖不過兩米多點的距離!腳下暗河彙聚成潭,看不出深淺,隻要往前兩步,就是落下去粉身碎骨的下場!
從這邊倒是看得清楚,暗河轉過彎,順著一個傾斜的坡度,繞回到了懸崖下,可以猜想他們所處的地方,真真是在水中延伸出來的一個巨大無比的石頭!
妲煙抹了把冷汗,暗道:“真要是從這裏落了下去,哪裏還有命在?輕寒怎麼會選這樣一塊地方落腳?”理由是什麼,也隻有等風輕寒醒了才知道。
妲煙有心想從暗河留下的地方探探出去的路,但是風輕寒昏迷著,醒了沒人照看,又放不下這個心,隻好在一邊守著。
直等到天色昏暗,風輕寒才悠悠醒轉。妲煙想到他阻攔自己回家,心頭滿腔的雀躍瞬間被撲滅,隻湊過去不鹹不淡地開頭問:“你醒了,感覺怎麼樣?”
風輕寒睜開眼睛,眼前還是黑黢黢的一片,妲煙的聲音隻聽得見,卻看不見妲煙的臉。他以為是洞裏光線太暗,妲煙又離自己遠了,所以才看見人。心裏不由詫異:“怎麼睡了這麼久,天色一點都還沒亮?難道是洞太深,透不過亮光來?”
但是不知怎麼的,這個理由似乎不足以讓自己相信自己的話,風輕寒想到什麼似地,掙紮著坐起來,問道:“天黑了?”
妲煙莫名其妙,抬頭看看天空,還帶著一絲亮光,複又低頭道:“沒有啊,頭頂還有光。”
風輕寒急忙仰頭去看,但是入眼還是黑黢黢的一片,什麼也沒有。風輕寒心裏明白了一個事實,一時間懵了,愣愣地伸手去摸自己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