妲煙一呆,伸手在風輕寒麵前晃了晃,誰知風輕寒的雙眼呆滯,完全沒有反應,倒是耳朵還在,聽出了手掌帶起的風聲,一把抓住了她的手,湊到自己的眼前。
“怎麼了?”妲煙見風輕寒準確無誤地抓住了自己的手,還以為風輕寒根本沒事,心裏剛鬆了口氣,就看見風輕寒的舉動。聯想到風輕寒這樣思維縝密的人,怎麼會疏忽到將兩人安置在危險的懸崖邊?心裏隱隱約約明白了一個事實,卻怎麼也不敢相信。
風輕寒頹然地放開她的手,跌坐在地上,滿目死灰。他看不見了,再也看不見妲煙的身影,看不見她的笑容,看見她走過的方向!
他,瞎了!
妲煙的心突然被勒得喘不過氣來,風輕寒不急,她倒急了,將自己的手伸到風輕寒麵前,催他:“再看看,你再看看,能不能看得見?”
風輕寒抬頭望向聲音傳來的方向,一雙鳳眼失了神采,澀聲道:“除了黑黢黢的一片,什麼也沒有。我……看不見了!”話音剛落,氣血一陣翻騰,風輕寒咳出口血,又昏了過去。
妲煙探了探他的脈搏,氣息洶湧,真氣紊亂,猜想是從那麼高的地方砸下來,又被自己壓著,受了雙重的打壓所致,略加調養即可。當即輸了些內力給風輕寒,助他平息內力。
可是他的眼睛怎麼突然就看不見了呢?難道是從那麼高的地方摔下來,腦血倒流導致的?妲煙一時間診斷不出,隻能頹然地放開了他的手。
望著風輕寒昏迷中已然緊蹙的眉頭,妲煙無聲地搖了搖頭。不管怎麼說,看來好長一段時間,他都不能離開人照顧了——她終究還是心軟了!
現在天色已黑,不管怎麼說,還是得等到天亮了,才能找到出去的辦法。俗話說三個臭皮匠頂一個諸葛亮,等到了外麵,再想辦法去中都,讓端木硯給看看吧!
妲煙靠在風輕寒身邊的石頭上,隻覺得渾身倦乏,也眯了眼小寐。這一夜睡得極不安心,到了半夜,妲煙迷糊中聽到風輕寒抖著聲音說冷,伸手一摸,風輕寒突然發起高燒了!
沒奈何,妲煙隻好起身,用衣襟浸了水敷在風輕寒的額頭上,再用涼水給他擦拭脖子。帕子換了一次又一次,風輕寒終於不燒了,妲煙也連帶著出了一身的汗。折騰了大半夜,妲煙才抱著風輕寒迷迷糊糊地睡去。
風輕寒醒來的時候,妲煙還在迷迷糊糊地睡著。經過一夜,風輕寒似乎情緒穩定了很多,感覺到身後妲煙傳來的溫度,風輕寒心裏如同打翻了調料罐,酸甜苦辣神馬都有,心裏感歎,手腳不自覺地輕輕動了下。
妲煙立時就醒了。
低頭看風輕寒,妲煙用連自己都沒覺察到的溫柔語氣低低問:“你醒了?燒也退了,不覺得冷了吧?”
原來她整夜都在自己身邊,抱著自己!風輕寒心裏一暖,輕輕嗯了一聲。
“那太好了!”妲煙站起身來,將風輕寒平放到地上,笑道:“你的腿也受了傷,你在這裏不要亂動,我去找找看有沒有可以出去的路!”
風輕寒心中一緊,立時想起妲煙是一心要回上界的,連忙扯住了妲煙的衣角,睜著失去光彩的鳳眼,抖著聲音問道:“你……你要去哪?”
妲煙知道風輕寒的意思,是害怕自己又要離他而去,當即彎下腰去抱了抱他的肩膀,在他耳邊說:“我去找出去的路,如果能出去,給你帶些吃的回來。”
風輕寒悻悻地放開了妲煙的衣擺,自己也有些難為情地轉過了頭。等妲煙的身影消失在轉角,腳步聲再也聽不見,風輕寒猛地扇了自己一耳光,低低罵道:“風輕寒,你是在祈求她的憐憫嗎?”
打完之後,風輕寒心裏卻說不出的難受,補了一句:“為什麼即使是祈求,你也想留住她呢?你根本留不住的……”
暗河轉角處,妲煙一動不動地站在冰冷刺骨的水中,淚流滿麵!
如果說曾經真的怨過他,恨過他,那麼這一刻,她的心真的再也恨不起來怨不起來!妲煙甚至不敢想,如果自己真的在這個時候離開他,那他走不走得出這個地方,走出去之後,能不能振作起來,真的還是個變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