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兒臉上的擔憂沒有逃過妲煙的眼睛,妲煙輕輕笑了,柔白的手指輕輕摸了摸她的頭發,柔聲說:“傻丫頭,人間的情愛你還不懂,我不會想不開的。你忘了,他的親事還是我答應了的!”
昭兒撇嘴:“昭兒是笨,不過昭兒知道,是個女人就不願意跟別人分享自己的夫君!夫人做這些,不是給自己添堵嗎?”
妲煙的手頓了頓,慢慢收了回去,雙手交叉著疊放在小腹上,望著窗外不說話了。
昭兒猶然不知自己說錯了話,見妲煙不做聲,還以為是妲煙也讚同自己的言談,繼續連珠似地吐出自己的心聲:“我從前不懂,隻是遠遠地見過那個美貌的教主一次,還以為那樣天仙似的一個人,定然是個好姑娘。後來才知道,這姑娘活生生是妖精變得,心狠著呢!”
停了一下,昭兒歎氣:“夫人,不是昭兒多話,昭兒是怕她進了風石堡的門,會給夫人苦頭吃。要是到時候堡主寵著她,我又人小言微,可怎麼辦好呢……”
妲煙始知這姑娘是這般心思,那最後一番話,說得妲煙心裏的感動好比江水泛濫,眼圈慢慢就紅了。輕輕伸手攬了昭兒的胳膊,哽咽:“傻丫頭……”隨即像是寬慰她,也像是寬慰自己,自言自語:“你放心吧,堡主他不會寵著她的!輕寒他,愛的人隻有我一個!”
但不管妲煙終究是後悔還是不後悔,風輕寒和王維滿的婚禮還是定了下來。時間很倉促,就定在了正月初九。風輕寒什麼也沒敢給妲煙說,隻囑咐她安心在紅薔院養胎,哪都別去。
妲煙含著笑答應了,待風輕寒走後,又陷入了滿心的惶恐。
懷孕的女人,心思總是細的跟蠶絲一樣,妲煙的種種情緒,她自己也沒覺察到不對。卻不知道,那一日的大度和賢德,其實已經在給自己種下了禍根。
除夕那日早起,推開窗戶才發現滿山滿園的潔白,秦嶺居然又下了一場大雪。滿園的潔白,遠山也是純淨的顏色,妲煙裹著厚厚的披風,坐在窗前的小榻上漸漸看走了神。
披風還是風輕寒上次去中都時特意找中都最有名的裁縫定做的,厚厚的,卻很軟。難得的是領口處嵌了一張火狐狸皮,全是用狐狸腋下的狐皮拚成的,端的是價值連城。
火狐狸本來就難找,要做這麼一塊披風,就更是難上加難。風輕寒上次和牧放他們去出獵時,風輕寒獵到了一隻,妲煙無意中讚了一句:“火狐狸的皮毛做成披風是再好看不過了,可惜火狐狸太難找,獵到一隻已經很不容易了!”
當時風輕寒沒說話,從中都回來後,就給了她這件披風。當時牧放也在場,還笑著跟她玩笑說:“妲煙啊,這身披風得好好保存著,這可是輕寒幾天幾夜,深入秦嶺抓火狐的功勞!”
看了半晌,房門突然就打開了,一股冷風灌進來。妲煙裹緊了些披風,眯起眼睛看,來人是風輕寒。今天的風輕寒格外不同,穿的不是慣常穿的紫衣,換了身淺淺的米白長袍,襯得眉目英挺,十分好看。
風輕寒臉上的笑容明朗,顯然是遇到了什麼高興的事。妲煙不禁笑道:“大清早的,你怎麼這麼開心?”
風輕寒過來攏了妲煙的肩膀,將她全部圈在自己懷裏,冰冷的下巴貼著妲煙的頭頂,渾身的涼氣懂得妲煙縮了縮,風輕寒猶然不覺,低低笑道:“今天是除夕,我帶你出去轉轉,你總這樣悶著,也不是什麼好事?”
“我出院門都有人跟著,就不想出去了。還不是你幹的好事!”妲煙瞪他。
“降龍伏虎也是留著保護你的嘛!”風輕寒嘿嘿笑:“有兩個武林高手跟著,我總放心些!”
“他們那點武功,我兩腳就可以踹了。還談什麼保護我?”妲煙無奈,隻能撇嘴。
風輕寒正了神色,順手將窗戶關了,才說:“你如今是兩個人,那些動刀動槍的事,講給他們幹比較好。”臉色驀然轉成先前的不正經,喜滋滋有些撒嬌的意味:“不說這些了,走吧,我帶你去太白鎮玩些好玩的!”
“就算要去,也要等到吃過了年飯吧!”妲煙拗不過風輕寒,隻能答應著。
風輕寒像得了通行令一般,風風火火地喚來昭兒,溫言道:“昭兒,你去廚房吩咐,今晚的年夜飯早早備上,我和夫人吃過了飯要出去。”
昭兒去了。這一年的風石堡團圓飯,果然早的不得能再早。牧放和自己的兄弟要一塊兒過年,秦雙有事要晚些回來,也趕不上年飯。到了吃飯的時候,隻有風傾和他們坐了一桌,從始至終含著古怪的笑意吃完了這頓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