巾雅蘭扭了脖子,悶聲道:“不要你管。”
這一次的交涉,兩個人冷戰了好幾天。巾雅蘭倔強得很,就是不肯首先低頭。好不容易認了錯,但是還是那句話:不嫁人!
這件事就一直拖了好幾年,於茲等得,巾慎卻等不得了。
那一天晚上,巾慎把巾雅蘭叫道跟前來,麵上平靜,心裏卻如同打鼓一般地問:“你是不是有喜歡的人?”
巾雅蘭一愣,飛快地看他一眼,低下了頭不說話。
巾慎心裏就有了譜,試探著問:“那個人不肯娶你?”
巾雅蘭飛紅了臉,過了半晌,猶豫著點了一下頭。
“他娶妻了?還是有喜歡的人?”
巾雅蘭搖頭。
“他是誰?你說給我聽,我去會會他,定要他娶了你!”巾慎就怒了,一拍桌子站起來。
巾雅蘭的眼睛卻瞬間亮了:“你當真能讓他娶我?”
“那還有假!”巾慎一口答應。
巾雅蘭笑了。
巾慎永遠不會忘記那個笑容,她笑得十分開心,帶著期待小心翼翼地看著他,第一次不叫他義父和師父,她說:“巾慎,我喜歡的人是你。”
巾慎瞬間瞪大了眼睛,半晌才臉色慘白的轉過身去,痛徹心扉地開口:“想不到我巾慎一生心血,竟然教出你這個穢亂,倫理,有違綱常的好弟子!好!真是太好了!”
他聽見身後巾雅蘭噗通一聲跪在了地上,巾雅蘭帶著絕望的聲音輕輕喚他:“義父……”
他沒有回頭,隻背負著雙手淡淡說:“你走吧!
身後久久沒有聲音,就在他終於忍不住回頭的時候,他看見了本來在地上跪著的巾雅蘭站起了身,她低著頭,巾慎完全看不見她的表情。
“義父,你養我十一年,教我法術,帶我曆練,救我於危難中,給我無數的關懷……雅蘭自問癡心妄想,但終究不悔!”
巾慎聽見她苦苦壓抑的聲音中,慢慢歸於難言的平靜:“既然是義父想要的,那我就遵照義父的心願。”
她退岀房門,再也沒有看他一眼。
第二日,她答應了於茲的求婚。巾慎站在空空的院子中,想著她說的話,一顆心突突沉了下去。
兩人的婚禮定在月末,很倉促,但是修道之人本也不講究這些。他作為男方的師父,新娘子的義父,少不得要操持些。婚禮的前一晚,她突然來了,就站在院子中問他:“義父,你懂了嗎?”
他喝著酒反問:“懂什麼?”
巾雅蘭就走過來,坐在他身邊,笑著搖頭說:“人間情愛,果然是難為義父了。”說著又倒了一杯給他。
這天晚上,他喝了許多,她一杯接一杯的倒酒,直到他喝得爛醉如泥。
他記得他說了很多話,卻忘記了自己說了什麼,隻記得到最後,眼前隻剩下巾雅蘭帶著眼淚的笑容……
第二日他想來,巾雅蘭已經不在了。床鋪淩亂,他眼尖地看見,床單上那抹鮮紅!
婚禮的那天,他一直恍惚著度過。直到看著兩人攜手跪在自己身前,巾雅蘭看著他的目光變得十分空洞,跟她身上的紅妝成了對比,他第一次知道,心痛是什麼感覺。
一年後,巾雅蘭生下了一個女兒,取名妲煙。
他經常抱著那個孩子,總覺得孩子跟自己更像一些。然而還來不及多問,恰逢蜀山遭到妖獸襲擊,向昆侖求援。巾慎作為首席弟子,義不容辭地去了。
到了蜀山,卻在人群中發現了熟悉的身影。巾雅蘭居然也來了!
那一場戰鬥十分驚險,他習慣性地殺出一條路,將她護在身後:“跟著我!”
巾雅蘭卻隻是冷笑:“你忘了,我的修行早已經跟於茲一樣,你根本不必護我!”說完,一扭頭轉身走了。
巾慎呆立當場。
他從來沒想過,在她心裏竟然這麼恨他!
他心思恍惚,再也沒有戰鬥的心思,冷不防就被妖獸偷襲,被妖獸的法寶重傷。巾慎嘴裏吐出一口鮮血,腳下沉重,眼望著妖獸的法寶當空斬下,卻沒有辦法挪動一步。
生死一線間,他看見巾雅蘭飛速地衝過來,將他推了開去!
然後她用自己的身體,擋住了妖獸的一擊!
巾慎記得,當時她吐出的鮮血落在他的脖子上,微熱,卻讓他覺得全身都在顫抖。他再也感覺不到身上的傷有一絲半點的痛,隻是驚恐地看著那個女子。
巾雅蘭氣息微弱地笑了:“這下,再也不欠你了!…義父,到了今天,你還不肯說出你的心思嗎?”
巾慎渾身一震,原來她早已經看得明白!終究是瞞不過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