巾慎歎了口氣,輕輕摸了摸她的腦袋:“你愛的,必定是最好的。”
他說著,手掌在空中虛化一個圓圈,也不知道在做些什麼,他劃過的軌跡上,慢慢呈現出一個圓圈來。那個白色的圓圈慢慢現出來,成為鏡子一樣的東西。
巾慎的手指飛快地在圓圈中寫下風輕寒三個字,隨即指尖一道白光湧入圓圈中,那個圓圈慢慢變得厚實,倒映出人影來。
妲煙恍然明白,這個圓圈,就是素越所謂的天境!
天境中的影像越來越明晰,當那個身影顯現出來的時候,妲煙忍不住捂住了嘴巴。
她看見了風輕寒!
風輕寒沒有穿著那身明黃的皇袍,四周的場景,也不是中都的皇宮。他穿著淡青色的長袍,坐在樸素的草廬前的草地上,腳下蹲著天星的一家子。
妲煙慢慢睜大了眼睛。
那裏……不是他們曾經住過的桃瀾境嗎?
“如果有一天我們走散了,就重新回到這樣來相聚!”
他們在桃瀾境生活的那些日子,她曾經開著玩笑這樣對風輕寒說:“如果有一天我死了,就把我埋在這裏!”
沒想到他居然一直記著;更沒有想到,風輕寒真的回到了桃瀾境!
他淡淡笑著,手裏抱著一隻潔白的小老虎,垂下的發絲跟小白虎的皮毛差不多融在了一起,他低著頭,不知道在對白虎說什麼。
等等!
頭發!風輕寒的頭發!
妲煙驀然睜大了眼睛,有些不敢相信地緊緊盯著風輕寒的頭發。那水潤般光澤的黑發,竟然變成了最純淨的白色!
算算日子,她來到上界不過大半日功夫,那麼人間,已經快要一年了。天星的小崽子都那麼大了,原來自己離開風輕寒都這麼久了。
可是不對啊,一年的時間,又哪裏足以讓一個人的頭發變成這樣呢?
“他的頭發,以前不是這樣的,不是這樣的……”妲煙喃喃出聲,有些恍惚地伸手去摸天境中風輕寒的樣子。
巾慎手疾眼快地一把抓住她,低低問:“怎麼了?”隨即順著她的眼睛望著鏡子裏的那個男子。
男人長得很俊朗,若不是那頭白發掩去了幾分風華,會是個世間少有的美男子。巾慎皺了皺眉頭,不動聲色的施法,手指變化間,鏡中的影像也在不停的變化,終於倒回來素越出現的那一幕。
往事曆曆在目,妲煙決絕地割裂了自己的衣角,踏上了素越的雲朵上……
風輕寒低低慘笑,一口血吐出來,仰頭看著天空,瞬間白頭……
所有人手忙腳亂的將他帶回了中軍大營,然後就是班師回朝,風輕寒宣布退位,將皇位讓給了風傾;再然後就是風輕寒返回風石堡,帶走了天星一家,回到了桃瀾境。
妲煙哭得幾乎閉過氣去,眼睜睜望著風輕寒滿頭的銀絲,幾乎是用力力氣大喊:“輕寒——”慢慢軟倒在地。
巾慎一驚,立即收了天境,將昏倒的妲煙抱回床上。看著妲煙疲倦的睡顏,巾慎忍不住歎氣:“孩子,難為你了,一天之內知道這麼多事,打擊不小吧?剩下的路,交給我來吧,就當是我這個爹爹,為自己的女兒做點什麼……”
他輕輕理了理妲煙散亂的頭發,慢慢轉身出去,消失在夜色中。
而此時,人間桃瀾境裏,風輕寒猛地抬頭望著天空,喃道:“念煙,真奇怪,我聽到了她的聲音!”
懷中的白虎“嗷嗷”叫了兩聲,似乎聽到了又似乎沒聽到,拚命往他的懷裏鑽……
第二日,妲煙睜開眼睛,巾慎已經走了,空蕩蕩的屋子裏,隻留下她一人。
妲煙一躍而起,環視四周,卻見桌上備了食物,床邊還有打好的熱水,床頭甚至還體貼的放上了換洗的衣袍。卻是巾慎去而複返,給她準備好的。
妲煙忍不住心頭一軟,將自己那身髒得不成樣子的衣服換下,穿上了巾慎準備的衣物。那是一身淺藍色的長裙,十分襯妲煙的膚色,妲煙洗淨了臉後,更是顯得肌膚勝雪,滑如凝脂,十二分的嬌俏可人。
妲煙輕輕撫著臉頰,有些不相信,鏡中那個人是自己——至少,不是自己熟悉的自己。
正發呆,屋外傳來了爭吵聲。
一個囁嚅的聲音小聲說: “任師姐,我們還是不要進去吧,她好歹是大師兄帶來的人,要是讓大師兄知道了,大師兄會怪我們的……”
“怕什麼!她有膽子勾引大師兄,就要做好被整死的準備!”這聲音帶著不恥和彪悍,一聽就是那個任師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