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秦楚歌最後一字落下,整個雅間霎時變得安靜,仿佛在那一瞬間連呼吸都靜止了,茶幾上,冰鎮的葡萄放久了,凝結在表皮上的水珠悄無聲息的滑落,砸在另一顆葡萄的表皮上,彙成一顆更大的水珠,搖搖欲墜。
秦楚歌挺直脊背坐在趙梟懷中,腰肢被大手死死圈住,剛勁有力的臂膀似乎要將她的腰肢碾碎,舊傷未愈的後腰因為他的發力傳來鑽心的疼。極度的不適促使她推了推那隻臂膀,紋絲未動。她仰頭回首看著他,霎時撞進那雙殺機四伏的深邃鳳眸,秦楚歌心中徒然一冷,這人對她起了殺意!四目相對,再沒有多餘的動作。
“知曉你聰慧過人,不曾想,竟是這般敏銳。”男子笑得邪魅,瞧著秦楚歌,猶如有情人間的凝望,顯出纏綿的姿態,兩唇距離之短,仿佛他微微向前傾,便能吻到一起一般。
目光似有癡纏,秦楚歌卻清醒的明白眼前人真正的心思,肩膀處被大力握住傳來的刺痛,可不是憐香惜玉之人能做得出的。這是一個比虎豹還要危險的男人,渾身上下都充斥著絕對王者的氣息。與生俱來的容貌和氣度,是吸引獵物的本錢。愈是外表美貌的東西,愈是能使人致命。秦楚歌兩世為人的本能叫囂著讓她遠離。
避開那雙狹長的鳳眼,秦楚歌微微垂眸,將目光放在他肩膀處紅黑相間的衣料上,盯著麵前繡工精致的服飾,她道:“並非楚歌敏銳,楚歌的猜測,全然建立在已經知曉你第一莊莊主的身份上。若我一無所知,自然不會有此一番猜想。”
秦楚歌話音剛落,便聽趙梟冷笑一聲,語氣莫測道:“嗬,你不提,爺還差點忘了。爺行事向來縝密,怎麼就讓你瞧去真容。你且說說,是何時在何地瞧見過爺?”
秦楚歌心中一緊,這要她如何回答?前世得見趙梟真顏,完全是一個偶然。楚浩揚心機深沉,自結識謝鈺後,便明白了江湖勢力對朝堂莫大的影響。故而登基為帝後,第一件事不是犒勞眾將,而是廣發英雄帖宴請江湖各大門派。江湖勢力和諸國皇族表麵上一直井水不犯河水,實則許些江湖中德高望重的名門大家暗地裏都與皇族有往來。楚浩揚的英雄帖無非是一個名正言順讓他們踏入楚皇宮的契機。
趙梟抱著何種心思前去的她不懂。她隻記得那日宴會上,她醉了一壺桃花釀,獨自去禦花園散步解酒,迷迷糊糊間走錯了道,恍惚間去到一片翠竹園,便瞧見一人紅衣似火矗立在漫漫翠竹中,那人手執一張銀色麵具,垂眸看著旁邊的一棵翠竹,似在沉思,似在緬懷。那人站了多久她便看了多久,怨不得她如此傻楞,試問,誰人見到貌若潘安,驚為天人的絕美男子還能不多看幾眼,何況她當時還飲了酒,淺淺醉了一糊塗,錯將他當作了仙人。
然今生已不是前世,今生的趙梟與前世的趙梟毫無瓜葛。宏宇書院那日是他們今生的第一次會麵,她如何敘說真相?
不言。
男子看著眉目微動的女子,深知對方此刻心中定然又是一番思量,等不到小狐狸的言語,鳳眸雲霧繚繞,聲音慵懶肆意,帶著幾分漫不經心,道:“收起你這副大難臨頭的模樣,爺瞧不上。”言罷扯了扯嘴角,掛起一抹邪笑,繼而又道:“爺天大的秘密被你知曉,偏偏爺又不想動手殺了你,可是就這般放過你,爺又覺得心有不甘,不如你來替爺想一個兩全其美的法子。既要保住自己的性命,又能令爺愉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