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離開京城前凡是京裏有人的都已經派人給沿途的官員遞出了消息:黜製使去大同處理匪患,肯定也會相機處理地方政事,大家一定要小心行事,不要讓這個我抓住了,否則夠你喝一壺的。米建華也得了信,因為米高是他同族胞兄也就是共同擁有一個爺爺。按理說米建華得了米高的信應該早就做好準備,把該擦得屁股擦幹淨,但是這個米建華一貫的驕縱奸猾,對自己犯下的事內弟根本就沒覺的有什麼過分之處,雖然兩年前殺過人,但也已經過去兩年了。一直相安無事,至於平時那些事不過是些雞毛蒜皮的小事而已,沒什麼值得告誡的,因此才惹出了這麼大的亂子,並且把兩年前的殺人案也扒拉了出來更是讓米建華始料未及。朱允炆之所以讓我打著去大同處理匪患的旗號就是要給沿途的官員一個錯覺,大同離南京遠隔近三千裏,日夜兼程也要走一個月再加上辦案時間回來的時間,順順利利也要三四個月,如果一路查訪下去恐怕沒個三年五載的根本就不可能。所以沿途府縣都沒拿著當回事,認為黜製使途徑自己的轄地根本就沒有時間做長時間的停留,小打小鬧的也沒啥可以防範的。再說按照慣例,像我這樣的級別途經各地是要通報當地政府的,到時候再準備也不晚。但我偏偏是神龍見首不見尾,何時出發何時停留根本就沒有準頭,自然也不會通報給地方官員。他根本就不需要這些俗套,也不需要他們接待。就如同那位胡圖衝胡縣令,人家都在你的轄地轉悠好幾天了,你還不知道黜製使啥樣子呢?等到端了你的老巢發現已是為時過晚。都鑽進套子裏去了還沒有發現獵人,不被人逮住才怪呢。
米建華本是奸猾之人,雖然痛恨人家卻還沒有謀麵,也是空有餘恨。有了定縣的例子,自己也不得不做點準備了,一不小心什麼事落在人家手裏就會吃不了兜著走,不管經不經過滁州,都要做好準備,小心行的萬年船,自己做的事情自己還不清楚,隻要稍有疏忽那就是要命的大事。於是安排人手以巡視治安的名義日夜巡查,一旦有*京城口音的陌生人進入滁州地界,立即上報知府衙門。不管怎麼說先保住了自己的烏紗才有翻盤的機會,畢竟自己上麵還有一個米高,也是皇帝身邊的紅人。自己每年都要打點十幾萬兩銀子,總不能打了水漂吧。小不忍則亂大謀,過了這一關再見機行事吧。而米高也早就算到我一旦查到米建華茶引的案子必然會牽連到自己,到時候恐怕連皇上也保不了自己。朱家一貫是對貪汙腐敗下得去狠手的,雖然自己自小就在朱允炆的跟前,但是一旦觸及到皇家的利益,那就什麼都是浮雲了。米高花的銀子既是為米建華花的也是為自己花的,保住了米建華也就保住了自己,一旦出了事倆人是一根繩上的螞蚱誰也跑不了。
米建華已經在這滁州知府任上幹了近十年,經曆了朱元璋肅貪的腥風血雨,但他卻依然大旗不倒,為什麼呢?因為負責為朱元璋提供各地官吏貪腐信息的是特務組織錦衣衛,而錦衣衛的頭目是米高。米高在狠也不至於喪心病狂到連自己的叔伯兄弟也不放過,更何況米建華每年都會給自己十幾萬兩的饋贈,雖然他是正三品的高官,月俸祿也不過萬把斤糧食,養活府裏的幾百口人恐怕也隻有天天喝稀飯的份。盡管當時朱元璋提倡民告貪官一路綠燈,但是百姓整日為了一日三餐四處奔波哪來的閑工夫去告官?除非是被*的沒了活路。米高所貪腐的茶引銀兩從表麵上看和百姓被沒有直接的關係,不會激起百姓的反抗。而那些為了得到茶引而四處奔波的商人心裏也是明鏡兒似的,自古通過收買官府取得茶引。去檢舉揭發官員也是要路費要功夫的,還有被人滅門的危險,再說了就是把米高告倒了又怎麼樣,再來一個王高李高還不是照樣要收你的銀子,說不定比他還要黑呢。說到這好像米高還成了貪官汙吏中的好人了,其實不然,既然走了這條道就總是要遇到磕磕碰碰,總有人交了銀子得不到滿意的回報而心有不甘,折騰幾下也是在所難免。米高要想平息這些亂子就要動用一些手段,因此府裏常年養著幾個武林高手和幾十個打手,這些亂子都是見不得光的,必須秘密的解決,所以這些打手首要條件就是心狠手辣。米建華幹了這麼多年的滁州知府手裏枉死的人命也有個十條八條。近十年的知府生涯已經把米建華變成了一個目光短淺,心高氣傲,飛揚跋扈的奸詐小人,心裏奉行的是典型的拿來主義,沒錢啥事也辦不成,從來就不會辦賠本的買賣。盤剝下麵,賄賂上麵就是他的人生哲理。但是常在河邊走哪有不濕鞋,自從朱允炆繼承大位時局由原來朱元璋時期的嚴刑峻法逐漸趨向懷柔,各地官吏也變得肆無忌憚,在貪腐的道路上越走越遠。搞得各地民不聊生,民怨極大。米建華依靠米高的勢力,把茶引從中央到滁州的這條線都攏到了自己的手裏。雖然滁州距離南京並不是非常的遙遠,但當時的滁州是最大的茶葉產地,朝廷在這兒建有茶課司專管茶葉稅收。最終米建華組織起了茶引地下黑市,當地茶商要想買到茶引必須通過米建華的黑市。梁鍾玉作為滁州最大的茶商當然也就和米建華打的交道最多。梁鍾玉雖然勢力龐大但也不過是一商人,要想讓自己龐大的茶葉網絡正常運轉和官府合作是唯一的出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