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驍騎破陣(1 / 2)

南宮玨見陸騭跪坐在自己身前,雙手扶在自己肩頭,俏臉微微一紅,不著痕跡地躲了出來,咬著下唇,朗聲道:“騭公子且放寬心。我既已到此,須當為我爹爹報仇。這先鋒一職,我向梅大人討要便是。”陸騭一怔,方才回過神來,驚道:“你說甚麼?”

南宮玨最後這句話,在場眾人聽得真切,梅國禎固然一驚,那殷徹更又是羞愧,又是著急,連聲道:“這須是萬萬使不得!明日一戰,當是凶險之極,我便拚了這條性命沒有,也要破了那天殺的象兵,親口啖那楊慎賊子之肉。南宮姑娘本是軍帥僅存血脈,怎可親身涉險?”

南宮玨惱怒,跺腳道:“我替爹爹報仇,又與你何幹!你這性命,是我爹爹拚死救回來的,難不成還要再去送掉?”殷徹聽聞此言,麵如死灰,默然呆立在當場。

梅國禎知道這南宮玨雖是將門虎女,武藝高強,又為父報仇心切,但這行軍打仗不是兒戲,先鋒軍統帥一職更是不可隨她這般胡來。微微皺眉,本想訓斥,轉念一想,又覺得甚不合適,隻得轉過頭去,望著雁一先生,滿臉求助之色。

雁一先生自然知曉這南宮玨的身份,隻是猜不出來陸騭怎生會與她相熟。他估摸著陸騭怕是勸她不住,隻得歎了口氣。緩緩道:“軍中無戲言。梅大人軍令既下,自然是無半分回轉的可能。南宮姑娘且聽我一言,除卻殷徹將軍,這先鋒須做不得第二人選。”

他眼見南宮玨瞧著自己,神色不善,臉上淚痕猶未幹透,也不在意,又道:“我衛國國祚,從太祖成皇帝始,曆經四代,已近七十年。先帝時期,倒也是曾出過一位威風赫赫的女將軍來。南宮姑娘原是南宮懋羽將軍之女,沙場建功,本是應當。隻是這先鋒之職著實不適合,我倒是另有一處安排,甚為緊要,不知南宮姑娘可願相助?”

南宮玨聽得雁一先生這般言語,當即盈盈拜倒,正色道:“既如此,敢不從命!還請先生示下。”雁一先生撚須頷首,又道:“殷將軍一擊得手,賊軍勢必向後撤入密林之中。林中混戰,勝負須一時難分,那賊酋楊慎生性狡詐,自是會將本部人馬隱匿起來,伺機而動。若是被他尋得破綻,我軍便怕是要糟。在此懇請南宮姑娘親率一軍策應戰場,務必要確定那楊慎藏身之處,報與我中軍主力。發現賊酋行蹤,須萬萬不可輕動!切記切記。”

南宮玨領命,雁一先生仍不放心,又叫陸騭過來,好生囑咐,方才重新坐下,朝著梅國禎點了點頭。

梅國禎心中一舒,站起身來,向帳中一眾人等躬身行禮,鄭重道:“如此甚好。諸位將軍,破賊便在明日,本禦史惟望諸位奮勇殺敵,盡皆凱旋。共勉!”

次日拂曉,殷徹借著日出前的微光,遠遠凝望著前方叛軍大營。在他身後是戰意盎然的三千驍騎,這已是會稽駐軍最後僅剩的騎兵部隊。

月餘之前,在離此地不遠的險穀,會稽駐軍折了七八千人,三軍主帥南宮懋羽更是殞命於此。殷徹和南宮懋羽相識多年,二人感情極好,如今卻是天人永隔。思及此處,殷徹紅了雙眼,伸出右手,向前一揮,三千驍騎人銜枚,馬裹蹄,緩緩向前挺進,除了地麵傳來隱隱的震顫,四周安靜得可怕。

在距離敵營僅有百十步的地方,楊慎的崗哨終於發現了敵襲。殷徹緩緩拔出佩劍,縱馬狂奔,三千驍騎緊隨其後,須臾便已衝開營柵。這三千驍騎就如惡鬼出世一般,見人即一刀砍殺過去,下手均是極狠。伴隨著呼喊聲、慘叫聲,僅僅是一炷香的時間,楊慎前軍大營守備告急。

緊急軍情傳至中軍大帳,楊慎手提鬼頭大刀,端坐在帥位,冷笑一聲,對身邊眾人道:“這殷徹想是糊塗了,險穀之敗,葬送了他七八千人,還折了主帥,今日竟然又欲前來送死。傳令南中象兵列陣迎敵便是,勿需驚慌。”左右得令,立時便去。

楊慎又端起身前酒樽,一飲而盡,側耳傾聽賬外聲音。過得許久,楊慎凝神皺眉道:“這便奇了,你們可曾聽見爆竹的聲音?”

在場眾人甚覺奇怪,隻道是楊慎聽得不真切,哪有拿爆竹上陣的道理?正疑慮間,帳門猛然大開,一員叛軍小校衝將進來,伏在地上,隻見他驚懼萬分,全身不住戰栗,竟連一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出來。楊慎見他如此,不耐煩起來,搶上前去一腳踹倒那小校,厲聲喝道:“你作死麼?”

那叛軍小校被楊慎一腳踹得七葷八素,在地上連翻幾個跟頭,這才緩過勁來,表情駭然,雙手一齊比劃,才道出個大概來。

原來,這南中象兵方列好陣勢,卻隻見得殷徹領著驍騎衝將過來,這會稽軍馬盡皆佩戴木製麵具,遠遠瞧過去,麵具上麵似乎有畫,隻是看不真切。那象兵統領原本不信邪,當即指揮象群衝陣,卻萬料不到這殷徹領著百餘騎衝在最前,這百餘騎均裝備了火槍,邊衝邊射,雖說這火槍命中率極低,但也著實驚嚇到了象群。

須知這大象原是群居動物,感情甚是豐富,乍然受此驚嚇,早已無心作戰,紛紛調轉龐大身軀,盡皆逃命。這一番混亂,南中象兵登時陣腳大亂,倉皇之中又有無數士卒被座下大象甩在地上,直踏得粉身碎骨。前軍大營經這象陣一衝,哪裏還保得住?更要命的是,眼見象群在前,殷徹驍騎在後,隻怕是立時便要衝擊這中軍陣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