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停屍林門(1 / 3)

林元美知道父親心中已然有了計較,心下一寬,點頭道:“不錯。爹爹昔日與那陸先生也算是舊友,想這江東陸府是何等尊崇,區區孫秀又怎敢輕易得罪?”

林藏海撚須道:“不止。我們在江湖上做生意,人頭熟,手麵寬最為重要,這‘交情’二字,倒比真刀真槍的功夫還要緊些。想當年你爹爹創立蘇鬆漕幫,手上不過隻有這吳郡一處的基業,到得眼下,整個蘇鬆府,連帶著浙江府一半的天下,都跟著你爹爹姓了林。這半年來,趙二當家在江寧開了分號,又把生意做到了應天府的地界上。說穿了,也不過是多交朋友、少結冤家而已。這孫秀大人既是蘇鬆巡撫,我們也不可不交,該有的禮數還要是盡到,隻是須讓他曉得我們不能任他隨意欺侮便是了。”

林元美點點頭,道:“既如此,我明日便帶著小妹走一趟江東陸府如何?”

林藏海笑道:“那也不成。這做朋友,也是有講究的,你帶了詩兒過府,名義上也說不過去。你讓費三當家明日備一些精致小巧的禮物,以替陸大小姐壓驚為名,送到陸府騭公子那裏,他自會為我們轉達。你明日一早再親自走一趟蘇鬆府巡撫衙門,拜會孫秀大人,禮物勿須貴重,替費三當家今日打傷江水一梟的事情請罪,並須向他言明,費三當家眼下去了江東陸府拜會陸先生,這也是我們漕幫每年的例行。孫秀大人驚疑之下,定會查到明日費三當家果真便是去了江東陸府,到時候你再備上一份厚禮送到孫秀大人府上,他定然會收。如此,我漕幫和孫大人結交,那江水一梟便再也不敢覬覦漕運的生意,豈不妙極?”

林元美應允了,翌日一早,便按照父親的吩咐,先差了費掌櫃到江東陸府,又備了些精巧的玉器和銀兩,用馬車載了,到得蘇鬆府巡撫衙門。

拜帖送了進去,許久卻未見回報,林元美立在府門前,眼見已是過了半個時辰,走也不是等也不是,不免心裏暗自著惱。又過得一會,裏麵出來一個門子回稟道:“孫大人昨夜裏受了風寒,今日病倒在床上,這兩天不見客。”

林元美麵色不善,心中暗罵,又不好發作,隻得悻悻回府。他回到府中,在房間中剛剛坐下,還未來得及喝一口水,突然間聽得府門外喧嘩起來,伴隨著叫罵聲、廝打聲竟是愈來愈大。

林元美隻覺得太陽穴上青筋一根根地暴起,“啪嗒”一聲,摔了水杯,站起身來,向外疾步走去,一麵又大聲喝問道:“外麵出甚麼事了?”早有府中家丁迎了過來,在他耳邊附耳言語一番,林元美隻聽得臉色更加難看起來。

原來,昨日裏費掌櫃用一塊純金算盤打退了江水一梟,漕幫眾人盡皆覺得解恨且過癮。恰巧費掌櫃堂口下有一寄名弟子,幫中弟兄都喚他作衛大夫,此人原本是個四處行騙的江湖郎中。他借了這個由頭,約了七八個相熟的幫中弟兄,商量好晚上一齊去喝酒賭錢,再去煙花巷中尋得幾個標致的姑娘陪著睡覺過夜,七八個弟兄皆是欣然同意。

這幾人尋了一間飯館,正巧有一桌客人會了鈔,衛大夫趕緊占了這張桌子,招呼幫中弟兄入座,喚小二過來,叫了兩壇**老酒、一碗紅燒鐵獅子頭、一大盤三套鴨,又點了幾個炒菜,一麵吃喝,一麵胡吹海侃起來。其中一位弟兄問衛大夫道:“衛大哥,這江水一梟是甚麼來頭,怎麼在我漕幫麵前這麼橫?”

衛大夫一麵打著飽嗝,一麵道:“諸位弟兄有所不知啊,那江水一梟邪門得很,據說他家娘舅是這蘇鬆府巡撫孫秀大人。他小時候就住在孫秀大人府上,生得是麵目俊美,甚得舅母歡心。那孫秀大人平日裏公務繁忙,也很少住在家裏,那江水一梟色膽包天,竟與舅母有了曖昧。孫秀大人並非白癡啊,日子一久,自然看出破綻,隻苦於沒有把柄,而且家醜不宜外揚,故而一直隱忍。”他借著酒意,又道:“嘿嘿,這費三爺是甚麼人啊?嵩山少林派高足啊!這江水一梟欺侮我們漕幫不提,單論他侮辱舅母這一條大罪,遇見我們費三爺,能不被打...打斷...一條...條腿的麼?”他酒勁上頭,愈說愈是興奮,又開始結巴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