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並派(1)
宜鼎昌嘴角閃過一絲冷笑,自忖:“我原本想挫挫龍四海銳氣,不意卻借刀殺人,反正也不是什麼好東西,死了就死了。”
上官靖見群雄神情豪爽,各個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漢子,想要再說什麼,又恐得罪人,心道:“既然如此,不如就做個順水人情。”揚聲說道:“柳樓主嚴重了。龍老二死在天蠶幫,老夫自有失察之責,但此人觸犯眾怒,出手歹毒,如今落到這個下場,也是罪有應得。”這句話意思顯然是說龍四海死了就死了,有人追究起來,自是一同擔當。龍四海聽了這句話,隻氣的胸口要炸了,原本還有氣息,此時已是若斷若續,雙目呆呆的望著上官靖,須臾間眼皮一耷,死在當場。上官靖轉過身來,環目一掃,低聲喝道:“抬下去。”緊跟著大聲叫道:“大夥兒,繼續喝酒。”約莫過了一盞茶的功夫,一個家丁來到上官靖身側,低聲說道:“幫主,有人送禮來了。”上官幫主麵帶不豫,沉聲說道:“拿到後堂就是了,這點小事也來麻煩我?”他在江湖上也算作二流腳色,五湖四海結交了不少朋友,今日兒子結婚,自然收到不少賀禮,乃是司空見慣之事,是以家丁來詢問,心中自是不耐煩。那家丁遲疑的說道:“可是------。”上官靖反問道:“可是什麼?”家丁壯了壯膽子,續道:“那人讓你親手打開。”上官靖一愣,心知不妙,若是回避眾人,又顯得自己過於做作,應聲說道:“你取來就是了。”那家丁轉身出了大廳,頃刻間又回了過來,手裏多了一個楠木匣子,匣子上麵封有金漆,經過燭光的照射之下,金光閃閃奪目,燦爛無比。上官靖心道:“單看這楠木已非尋常之物,想來裏麵更是奇珍異寶。”想到這裏,隱隱感到一絲不安,自忖:“和我所交往的不是村夫儒生,就是市井匹夫,誰會送我這個貴重的禮物呢?”想著想著,隨手打開匣蓋,登時之間臉色為之一變,身子向後退了三步,渾似見了鬼魅一般。群雄大是驚駭,不由自主的圍了上去,隻見瞎子裏麵裝個帶血人頭,麵色五官精致,柳眉細細,櫻桃小口,而下頸血跡淋淋,看上去剛剛割下不久,有認識臉麵的,低聲說道:“她就是------少主人新娘子樂琳樂姑娘。”原來明天才是良辰吉日,上官靖為了兒子婚事,邀約了不少江湖朋友,一來為了助興,說白了為天蠶幫助威,二來也讓兒子見見世麵,多結交朋友,這些朋友自然有遠道而來的,多數早已在天蠶幫住下了,而左近的朋友也陸續趕到,就是為了明日的結婚慶典,想不到新娘子不明不白的死了,給原本喜氣洋洋的婚事,抹上了一層陰霾。群雄多是武林中魯莽漢子,見過不少打打殺殺場麵,突然見到少幫主新娘子被殺,無不驚駭萬分。上官靖畢竟老成穩重,臉色片刻間恢複原樣,失聲問道:“諸位朋友來到敝舍,已是給上官某人臉上貼金了,不知道老夫得罪了哪位朋友?”說著話時,精光四射,群雄見了他冷峻目光,無不心生怯意,均想:“和天蠶幫過意不去,多半不是什麼三流貨色。”緊跟著群雄心念數轉,又想到另外一人‘楊公引’,眾人殺了龍四海,楊公引身為冷血三祖之首,自是為龍四海報仇。上官靖心裏清楚,心道:“龍四海死去還不到半個時辰,楊公引縱然有通天本領,也不可能知道此事。”念及於此,心裏又陷入了模糊,不是楊公引,又會是誰呢?陡然間一聲長嘯劃破長空,聲音極其響亮,猶如龍吟一般,群雄身子不由得打個寒噤,紛紛舉目望去,隻見門口飄然走進一人,看樣子不過四十以內,身高丈許,尖鼻厚嘴,濃眉斜飛,雙目半開半合,好像未睡醒一樣。上官靖兩步並作一步的走了過去,心中雖說怒氣衝衝,但麵靜若水的抱拳問道:“不知道尊駕為何要殺了樂姑娘?”心中卻想:“適才聽聲音,此人少說也在三裏之外,可是轉眼間卻到了大廳,顯然身負驚人的藝業。”他雖說力持鎮定,口氣中顯得焦急煩躁,心口如有幾十隻小老鼠爪子一般,撓來撓去。來者應聲答道:“在下執掌白帝城以來,心中總是有個疑問,百思不得其解,現在群雄齊聚一場,不妨咱們商量商量。”群雄一聽,當如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麵麵相覷,有的低聲問道:“這人多半是個瘋子。”另一人答道:“白帝城的淳於世家,乃是武林中大大有名人物,你可不要說大話,免得招惹是非。”先一人又說道:“不是瘋子,又是什麼?此人公然和天蠶幫過意不去,看來有好戲看了。”上官靖雖說怒火沸騰,兀自強壓著脾氣,答道:“尊駕有什麼話,盡管說來,以供大夥參詳參詳。”他故意將‘大夥’兩個字咬得很重,言外之意是說這裏有不少英雄好漢,此事了斷不了,你休想離開。來者似乎沒有聽到上官靖的言外之意,淺淺一笑,續道:“咱們長江兩岸雖說門派眾多,但力量輕微,若能聚沙成塔,聚少成多,假以時日,定能在武林中有所作為。”柳五葉怔了怔說道:“尊駕莫非就是白帝城淳於教主?”白帝城是武林門派,有淳於世家執掌,而現任教主叫做淳於列,在江湖上也算小有名氣,隻是淳於列深居簡出,很少過問江湖恩怨,是以在座的漢子反而對他知之甚少。來者點了點頭,答道:“不錯,在下正是淳於列。”此言一出,眾人無不變色。宜鼎昌自忖:“白帝城在武林中亦正亦邪,誰的帳也不買,淳於列突然出現天蠶幫,看來是有備而來。”上官靖再也忍不住,朗聲問道:“天蠶幫和白帝城自古井水不犯河水,淳於教主突下殺手,究竟是何道理?”淳於列兀自不疾不徐的答道:“我剛剛說過,咱們門派眾多,但烏合之眾,不過是一灘散沙,倘若聚而為一,相信不用多久,就可以威震江湖。”他說這話時,曼聲細語,絲毫不把上官靖放在眼裏。柳五葉怔了怔,問道:“淳於教主的意思是------。”淳於列截口答道:“我希望沿江三十六門,都加入白帝城。”柳五葉心中已經猜到這一節,待從淳於列口中說出,身子兀自顫動不停。隻聽人群中一人喝道:“放你媽的狗屁------。”話音未落,但見人影閃動,眨眼間淳於列又停到原處,右手血淋淋的,鮮血兀自流淌,身側躺在一具屍體,胸口鮮血崩裂,而麵容扭曲,像是遭受了極大的痛苦。淳於列這麼一進一退,快如閃電,也就是在這瞬息之間下毒手殺了一人,群雄多是見多識廣的漢子,而眼前淳於列突施暗算,出手毒辣,倒令他們心驚不已。宜鼎昌心中讚道:“好毒辣的招式。”心中又驚又怕,驚訝的是淳於列身手超過他的預料之外,害怕的是一旦交起手來,自己未必有必勝的把握,又想:“葵花嶺也屬於三十六門,隻不過山上早有沒人,淳於列就是想找葵花嶺的麻煩,也找不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