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娘種出七色牡丹的消息在第一時間內傳遍京城。
秦王爺秦王妃聽說後也大吃一驚。
“這個女人竟然還有這等本事?看來我們還是太小瞧她了!”說這話的時候,秦王爺眼中已經沒有了之前的鄙夷,反多出幾分躊躇之色。
秦王妃心裏也酸溜溜的很不是個滋味。
原以為那個女人就是個鄉下來的,雖然是種的菜比別人的好一些,但也就僅止於如此罷了,所以自己對她的態度稱不上熱絡。可誰知道,到了京城之後,她就一再的讓人眼前一亮,現在甚至……早在她能一眼看出自己極品姚黃的問題的時候,自己就該發現這個女人不簡單的啊!可當時還是對鄉下人的不屑占據心頭,竟至於生生錯失了這麼好的一個機會!
聽說,從李家下聘的第二天開始,朱家門口就車水馬龍客流不斷,這些人裏頭七八成都是想去看七色牡丹的。朱家也大方了一回,允許他們看個夠。但還是在花盆外頭罩了個玻璃罩子,但能隔著一層玻璃觀賞這麼一株難得的七色牡丹,大家也早已經心滿意足。
其實早在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她心裏就癢癢得難受。她也想看看這株傳說中的七種不同的牡丹共生於一株牡丹上的盛況啊!但是自己身為高高在上的王妃,哪能和那些凡夫俗子一樣,主動往別人家裏跑?這也太丟份了點!
她甚至還想著:如果自己一開始對那個女人好些,會不會,她這盆花就會直接送給自己了?
相較於秦王妃的後悔不跌,秦王爺的思量就更深一層——七色牡丹的問世,簡直就不亞於在京城的平地上起了一聲驚雷。現如今,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李秀娘身上。大曆朝尊牡丹為國花,喜愛牡丹的人更不在少數,想必從今往後,這個女人就成了所有人將要捧在手心裏的至寶。
如果她隻是一個普通匠人的話,自己以皇帝嫡長子的身份,把人弄到自家後院來為自己效勞簡直就是輕而易舉。可是現在,她偏偏還是個小將軍夫人!這樣一來,事情就詭異了。至少,自己想要驅使她並非易事,如果強行施壓……又怕其他愛花之人群起攻之。
尤其是那些京城裏的老牌世家。雖然自己並不懼怕他們,可是如果這些人聯起手來,那他還是會頭疼的。更何況,現在父皇一直都還沒有確立自己儲君的身份,要是這些人背地裏做些小動作,給自己使個小絆子,壞了自己的名聲,那就糟了!
所以……
“這個女人,本王要定了!”秦王爺握緊拳頭,重重捶在桌案上。
秦王妃聽了,臉色微變。“王爺是瞧上她了嗎?”
“她那雙手的確是巧,要是能給本王收用了,那必定是本王的一大助力。還有她的父親弟弟,那二人在士林之中頗有地位。要是她歸順了本王,那兩個人也一定不會再左右觀望了。”秦王爺一字一句的道。
不知怎的,雖然聽他說得冠冕堂皇,秦王妃心裏就算不大高興。“可是王爺,您難道忘了嗎?餘小將軍現在也在軍中擔任要職。您要是奪了他的妻……”
“他?不過一個武將罷了。他能有今日的成就那是餘大將軍抬舉他!現在既然餘大將軍已經和他斷交了,以後他的日子隻會越來越難過。 而且你別忘了,當初餘大將軍一手提拔起來的人不止他一個。”
秦王妃心一沉。“王爺說的是。”
秦王爺點點頭,緩緩握住她的雙手:“愛妃你該不是吃醋了吧?”
“王爺您這是說哪裏的話?妾身的職責就是幫您打理好後院,助您成就心願。而且咱們後院裏那麼多女子都容了,哪裏就容不下多一個她?要是每進來一個人妾身就要吃一次醋,那妾身早已經活活酸死了!”秦王妃勉強笑道。
秦王爺滿意頷首:“本王早知道,愛妃你是個寬容大度的。你放心,論容貌、論才學,那個女人哪裏都比不上你,本王收了她隻是因為她那雙手。而且……”他聲音一低,“大夫不也說了嗎,她已經不能再生養了。”
聽到這話,秦王妃心裏徹底的舒坦了。
雖然大夫說的是秀娘的身子現在還是不能生養,但隻要調養兩年,還是可以慢慢恢複的。隻是看秦王爺現在的意思,那是把她的生養權利都放在了她手裏。那就是說,隻要她這個正妃不高興,給她下藥讓她一輩子不能生都沒問題!
這樣,她還有什麼好擔心的?
一個無子的女人,就算再能幹、背後的父親弟弟以後再厲害,她也成不了什麼大氣候!
於是,她柔順的垂下眼簾:“妾身明白了。王爺您請盡管放心,妾身一定盡快把人給您弄進來。”
“好,這一切就都交給愛妃你了。本王相信你。”秦王爺點點頭,又握了握她的手,便放心的轉身離去了。
----
給朱家下了聘,將李晟的親事定下,李贇父子就各自啟程往自己任職的地方去了。
秀娘前腳送他們離開,後腳朱老爺也終於受不了那些人見天流水般的往自家跑,用眼神淩遲自己的寶貝牡丹花,也便叫人將行李收拾妥當,一家子離開京城往洛陽去了。
臨走前,朱秀拉著秀娘哭個不住。
“秀娘姐姐,我好舍不得你。要不我留在京城陪你算了!”
“瞧你說的!再等一兩年,你和晟哥兒成親的時候,咱們肯定是要見的。到時候咱們就是一家人了。而且三年後,晟哥兒任期滿了,要是回到京城,咱們天天想怎麼見就怎麼見,隻怕到時候你要見怕了!”秀娘含笑說道。
朱夫人最近在手帕交們跟前出盡了風頭,心情也極好,也便笑著打趣女兒:“你看有哪個訂了親的姑娘家不趕緊回家去繡嫁妝,反而巴巴的來伺候大姑姐的?你想和大姑姐打好關係也不在這一時半刻!”
朱秀被說得滿麵通紅,趕緊扭開頭:“娘,你別說了!我不是這個意思!”
“不是這個,那是什麼?”
“娘!”
最終大家都掩唇笑了起來,這離別的傷感氛圍就淡了不少。
大家又說了一會話,時辰到了,朱秀還是紅著眼睛被扶上馬車,一家人也離開了京城。
目送他們的車隊離開,秀娘隻覺心裏空落落的。
父親和弟弟走了,朱秀也走了,自己在京城的夥伴都不在了。雖然和他們相識相處的時間並不長,但大家的感情卻十分深厚。以致現在他們前後腳的離開,秀娘有一種孤零零的感覺。
現如今,她就隻有溪哥和兩個小娃娃了。
哎,幸好還有他們!
想到那個沉默寡言的男人,還有兩個越發活潑調皮的小家夥,秀娘的心境又慢慢活躍了起來。
罷了,現在京城就是一塊是非之地,他們早走早好。至於自己和溪哥……那就是走一步看一步了。
現在,她隻想趕緊回家去,和他們相依相偎在一起。不管發生什麼事,隻要一家人在一處,那就沒什麼好怕的!
隻是坐著馬車回到小將軍府門口,她又發現不對勁!
就在大門外,竟然有幾個衙役打扮的人正出了耳門往外走,一身的氣勢洶洶一看就是來者不善。秀娘進門,春環便迎了上來。這個被調教得幾乎是喜怒不形於色的丫鬟臉上竟然也罕見的帶上了幾分驚慌:“夫人,剛才衙門裏來了幾個人,說是要提您去公堂問責!”
“提我?為什麼?”或許是最近經曆的事情太多的緣故。現在聽到春環的話,秀娘也隻是驚訝了一下下,卻並不十分的害怕。
“說是,說是……”春環蠕動著唇瓣,似乎有些難以啟齒。
秀娘見了,卻是搞不懂了。“到底是為了什麼,你說。”
“聽他們的意思,似乎是夫人您之前的相公敲了京兆尹衙門外頭的大鼓,說是要告您二嫁之罪!”
什麼!?
聽到這話,秀娘才是真正的驚詫了。
“我之前的相公?他不是已經死了嗎?”
“說是沒死,隻是當時受了重傷,被邊關的百姓救了。但是他因為受傷過重失去了記憶,現在才恢複。結果等到他傷好尋回家去的時候,卻發現夫人您已經改嫁了,小公子和小小姐也……也叫了別的男人做爹。他氣不過,就找上京城來了。”
聽到這話,秀娘不覺垂下眼簾。
“是這樣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