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環見狀,也急得不行:“夫人,您說現在該如何是好?按理說,這事和您沒多少關係,您是堂堂正正嫁給將軍的。如果他真找來,咱們給他幾兩銀子讓他再娶一個就是了。可是他一來就這麼大張旗鼓的鬧,那簡直就是把您給推到了風口浪尖上。不管最終怎麼收場,您的名聲……”
而且,她還不算,畢竟她已經嫁人了。可靈兒呢?小丫頭眼看著就要長成了,以後少不了要出去交際。但有一個這樣的娘,這讓別人怎麼看她?又叫她怎麼找婆家?
她說的這些,秀娘早想到了。隻是事已至此,現在著急也沒用。她隻是斂眉思索了一下,便道:“那些衙役都已經被你打發走了是吧?”
“是啊!他們知道夫人您身份不一般,也不敢硬來。今天主要是京兆尹叫他們上門來打聲招呼,叫咱們先做好準備。據他們的說法,那個人態度十分強橫,看樣子是要有一場硬仗要打了。”春環道。
秀娘默默閉上眼,末了再睜開:“好,我知道了。公子和小姐在哪裏?”
“在後院看書呢!奴婢沒敢讓這事打攪到她們。”
“嗯,你做得很好,回頭去賬房領十兩銀子的賞賜。”秀娘沉聲道。
春環連忙跪地道謝。
而後,秀娘去了後院,若無其事的陪著兩個小家夥看書玩耍,隻字不提那件事。
等到天黑之後,溪哥回來了。
踏進門的時候,他的臉色就是黑漆漆的。一股冷然的氣勢從他周身散發出來,叫人周身一冷,下意識的退避三舍。
見他這樣,秀娘心裏也有數了。“你都知道了。”
溪哥點點頭:“知道了。”
“那你打算怎麼辦?”
“我不會放手。”溪哥沉聲道。
秀娘對他這樣的回應早有心理準備。現在聽到了,她也隻是翻個白眼:“我問的是,你想到什麼應對之法了沒有?”
“我……”溪哥低下頭,“還沒有。”
秀娘無力扶額:“那你打算怎麼不放手?按照道理來說,我才是他的結發妻子,現在他回來了,要是真要把我要回去,你就算是個將軍,也斷沒有強奪人妻的道理!”
“可是你是我明媒正娶的!我們的婚事也是合情合理的!”溪哥低叫。
“那又如何?我和他的一樣合情合理。”隻是現在兩個合情合理撞在一起,那就必須分個高下。而且,在世人眼裏,夫妻總是原配的好吧?再加上那個人都那麼可憐了……
古往今來,人們總是更偏向弱者,根本不管這所謂的弱者是不是真的有理。
正想著,溪哥突然將她用力一抱,把她攬入他溫暖厚實的懷抱,雙臂力量大得仿佛要把她給刻入自己的骨血之中去。
“我不管!反正你是我的妻,那你這輩子都是,其他人誰都別想搶走你!還有靈兒毓兒,他們都是我的孩子。這輩子除了我,別人誰都別想再讓他們叫一聲爹!”
“你……哎!”秀娘想說什麼,但想了想,還是閉了嘴。
到了這個時候,你口號喊得再響亮又有什麼用?對方這次分明就是有備而來,他們想要擺平,不知道還要花費多少力氣。
秀娘猜的一點都沒錯。
在京城北邊的一家客棧內,鍾家老太太穿著一身破破爛爛的衣裳躺在床上,雙目愛憐的看著在自己跟前不停走來走去的兒子,艱難張張嘴:“渴……剛兒,娘……娘渴……”
“渴渴渴,剛才不是才喂你喝了一杯水嗎,你怎麼又渴了?你這老太婆就是事多!”鍾剛不耐煩的吼了一句,人依然在走來走去,並沒動手給她倒水。
經過苦寒之地一年的折磨,現在的鍾剛又幹又瘦,皮膚黑不溜丟的,看起來就跟個小老頭一般。再加上那滿身的戾氣,一看就知道不是個好東西。
但在鍾家老太太眼裏,自己的兒子還是那麼英俊瀟灑年輕有為。即便被兒子罵成這樣,她依然眼巴巴的看著他,舍不得罵他一句。
倒是坐在對麵的一個男人溫和的開口:“二弟你怎麼能對娘這麼凶呢?她身子已經很不舒服了,你再這樣惡言相向,她心裏肯定更難受。”
說著話,他就起身倒了一杯溫水,扶著鍾家老太太起來喂給他喝了。
鍾剛見狀,卻是一聲冷笑:“反正這老不死的也沒幾天活頭了。你這麼關心她,要不到時候你把她接回去養?”
“行啊!我本來就是長子,等我接回你大嫂和侄子侄女,我就接了娘回去,為她養老送終。”男人柔聲回應。
但聽到這話,鍾剛一臉的不屑:“你這是想獨占她嗎?你別以為我不知道,那個女人的手藝好得很,當初在月牙村種菜,一年就賺了快一百兩銀子。現在她還剛培育出一株七色牡丹,這一盆牡丹千金難求!等把她弄回來,你就等於是搬了個聚寶盆回家,天天吃香的喝辣的隨便怎麼折騰都有折騰不完的錢。給娘養老送終算什麼?你就算再多養一百個這樣的老不死的也吃不窮你!”
“那以二弟你的意思,你想怎麼辦呢?”男人微笑。
“很簡單,隻要是她賺的銀子,我都要一半!”鍾剛直接信口開河。
男人臉上笑意一收:“二弟,你也未免太獅子大開口了點。”
“那你有本事就不答應啊!大不了我們母子倆不給你作證不就行了?”鍾剛冷笑。
男人臉色微沉。但他馬上就又揚起笑臉:“二弟,咱們都是一家人,一家人何必這樣斤斤計較?橫豎到時候大哥吃穿用度都不會少了你的。”
“算了吧!親兄弟明算賬,更何況你媳婦孩子都有了,我可還媳婦都沒有呢!我也沒你這麼本事,有個那麼能掙錢的媳婦。不趁著現在有機會多給自己攢點媳婦本,難道等十年後,我拖著媳婦孩子喝西北風,眼巴巴的看著你們吃好的穿好的?”在苦寒之地吃夠了苦頭的鍾剛現在是一頭鑽進了錢眼裏。反正,現在的他就堅持一點不動搖——錢!
男人眼看和他說不清,無奈隻得點頭:“好吧,我答應你。都是自家兄弟,我不照顧你還能照顧誰去?”
鍾剛冷冷的哼哼了兩聲:“那可真是多謝大哥了!隻是口說無憑,你還是給我立個字據吧!”
“好。”男人爽快的答應了,立馬推門出去找紙筆。
屋子裏隻剩下他們母子倆,鍾家老太太趕緊斷斷續續的對兒子說話:“剛兒,你……別……別和,和你,大哥……鬧大……大了。當心……他,翻臉。”
“得了吧,他什麼德行,別人不知道,咱們自家人還不知道嗎?他就是軟骨頭,三棍子打不出一個屁。而且,現在要是咱們不幫他作證,他根本什麼都拿不到。我還隻是要了他一半的東西,多的沒要呢!他心裏明白著呢,你就放心吧!”鍾剛毫不在意的擺擺手。
但鍾家老太太畢竟閱曆比他要深得多,還是低聲囑咐:“那,你也、也要……小心!當心,和……秀娘,一樣!”
想當初,秀娘不是一樣的任勞任怨,任打任罵?可是自從遇到個溪哥,那就跟變了個人似的,還把他們母子倆給害得這麼慘!所以對這個半途回家的大兒子,鍾家老太太始終不敢完全的放下心。
然而鍾剛現在整個人都已經鑽進了錢眼裏,根本就聽不進自己老娘的話。尤其她兩個字一頓,結結巴巴聽得人煩死了!他沒好氣的打斷她:“知道了知道了!我心裏有分寸的!你就老實點在這裏躺著,上了公堂怎麼說,我也已經教給你了,你沒事就多背幾遍,免得到時候說錯話!咱們家的好日子就全看你了!”
“好。”知道兒子還沒原諒自己,鍾家老太太不敢再多說話,隻能乖乖點頭。
其實那次的事情,母子倆早就說開了。畢竟鍾家老太太對鍾剛這個兒子有多偏疼大家都知道,她怎麼可能做出賣子求榮的事?隻是鍾剛心裏還是暗恨娘親在這一年都對自己不聞不問,放任自己在外頭吃苦受累。當初自己被衙役綁走的時候,她也沒有拚死阻攔。如果不是自己偷偷跑出來,自己肯定早已經死在那個鬼地方了!所以,這些怨憤藏在心底,就叫他怎麼都對鍾家老太太給不出什麼好臉色了。
當然,他恨鍾家老太太,更恨的還是秀娘。如果不是那個女人,自己根本就不會變成現在這樣!她才是罪魁禍首!
所以,等從她身上撈夠了錢,自己就一定要剁了她的手,把她捆起來用鞭子抽,讓她跪在自己跟前苦苦求饒!看那個賤女人還怎麼囂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