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拙剛剛躺下,一咕嚕翻起身,喝道:“小爺奉陪到底!”
陶守宗沒有理會陸拙,在低聲念著什麼。陸拙見他神神叨叨,隻好問道:“你到底幾個意思?”
捕快把手從袖管中抽出來,將橫刀也抽出來,一起放在火焰上方烘烤,一者保證出手的狀態,二者保持刀刃的韌性,畢竟夜雨天涼,刀刃易脆,驟然爆發戰鬥,極有可能被折斷。
做完這些,陶守宗才道:“再過十數息,姥姥應該過來了。”
陸拙一個寒顫,睡意全無,瞬間將前因後果想明白,心道這家夥將自己拖在這裏,本就是打著讓小爺一起對付樹精姥姥的主意。隻是此人心中清楚小爺不肯出手幫忙,可隻要樹精姥姥到場時小爺還在,真打起來就不怕自己不出力。
見陸拙一副了然神色,陶守宗便如實相告,“之前對付那隻婦人魅鬼,完全用不著鎖鏈橫空。之所以如此行事,無非是想將陣仗鬧大,最好能讓這位姥姥看見。在蘭若寺中還敢這麼張揚,姥姥沒有道理不來會會陶某,否則它老妖的臉麵擱哪兒?”
陸拙吐槽道:“你跟一隻樹精談什麼臉皮?”
陶守宗繼續說道:“燕赤霞追擊出去的同樣是姥姥安插在蘭若寺中的暗樁,但其中似乎還有狩鬼者的蹤影。燕赤霞若是追擊無果,必然會回到寺中,屆時對付老妖婆則勝數大增。”
陸拙忍不住問道:“燕赤霞若是沒有回來呢?”
陶守宗道:“在這蘭若寺地界上,能與燕赤霞抗衡的寥寥無幾。他若不回來,你該慶幸老妖婆得力的左膀右臂被他牽製住。這對我們來說,同樣是好消息。”
陸拙咽著唾沫,再問道:“我現在往外跑,還來得及吧?”
陶守宗不置可否,反問道:“難道你還想帶著蘭溪生一起跑?作為交換,等此間事了,我與你一同護衛蘭溪生!”
陸拙還要再說,身前火焰忽然被攔腰折斷,升騰的火苗給壓得極低,搖搖晃晃的立時熄滅。房中黑暗的瞬間,陸拙看見陶守宗持刀站立起來,麵向庭院,將一身氣機調整到最佳狀態。
陸拙則是後撤到床榻前,將蘭溪生和寧采臣擱至角落,避免打起來波及到這兩位書生。院外的雨不知什麼時候停了,可黑夜靜得可怕,連一絲風都欠奉。隻有瓦簷上偶爾滴落的雨水,在地麵上砸得粉碎。
蘭若寺安靜到死寂,陸拙有種能聽見自己血液流動的錯覺。
陶守宗驀地將鎖鏈拋至高空中,再度幻化成一張弧光跳躍的電網,隻是這一次聲勢不如之前浩大,但電網更加凝實細密,堪堪將這間廂房包裹其間。
藍熒熒的電光將整座蘭若寺照得纖毫畢現,但夜幕下根本看不見任何蹊蹺。
大地忽然一陣震顫,清清楚楚傳遞至陸拙的腳心,繼而在他周身遊走。陸拙真切感受到黑暗中有龐然大物向蘭若寺靠近,接著夜空中伸出一直巨手,帶著呼呼的風聲,一把抓住陶守宗布置的電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