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歧涯》第九章
【醉夢壺中問不言】
寒燈耿幽暮,蟲鳴清夜闌。
起行望青天,明月在雲端。
美人隔千裏,山河淼漫漫。
玄雲翳崇岡,白露雕芳蘭。
願以綠綺琴,寫作行路難。
憂來無和聲,弦絕空長歎。
我同馬坤幾人回到客棧,門將和阿圖也與我們一塊飲酒。藍夢那丫頭卻是不喝,隻向小二找來琴器,請纓弄琴,為我們奏樂。聽著琴曲,我突然就想起劉基先生這首《旅興》,也不知是合時宜,還是敗興。
我與馬坤倒是樂得有曲樂佐酒,而那個壯漢門將則嚷嚷:“咋個喝酒還彈琴琴兒,裝神文人嘛!”
幾人有一句沒一句,也都喝了幾壺。馬坤的酒量著實不行,喝著就道要去一旁醒酒。門將倒是警惕心重,我們方喝出味來,他便獨自跑去四下巡視。我一看,酒桌之上便唯有我與那個叫阿圖的刀客。
說來也怪,這阿圖似乎從第一杯酒下肚便有醉意,可如今卻喝得最多,一臉酡顏而未見醉。
我酒量亦算不錯,見阿圖善飲,酒勁上頭便起好勝之心,賣力地灌他。
藍夢在一旁彈琴,見狀發笑。我不知這有何好笑,亦不去問她,隻顧陪阿圖飲酒。直喝得天地倒轉,我趴在了桌上,還不忘去拿酒壺。
神識迷離之際,我似見藍夢笑靨如花走了過來。那一襲藍衣紗裙,便是我醉去前的最後印象。
待到次日醒來,我已是在自己房中。藍夢推門進來,替我端了溫水,讓我洗臉醒酒。我不曾被人如此服侍,有些不自在,便道自己動手即可。藍夢卻道:“我可不樂意照顧你嘞,都是黑鬥篷那家夥怕你醉了不舒服,圖公子才叫我留下。”她把毛巾打濕擰幹,甩了給我,道:“要不是你啊,我現在該幫著圖公子他們抓那賊人了。”
我正擦著臉,聽她一說,便問:“有那盜賊消息了?”
“是呀。昨夜你醉了之後,另一隊人馬放出信號彈,圖公子他們就趕過去了。”藍夢說著,自顧坐下喝茶。我心道,即是馬坤之事,我自該相助,這是俠義道所應為。可又想著,如今已是幾個時辰過去,更不知道他們去了哪兒,想幫忙也沒個方向了,唯有作罷。
藍夢看我出神,還道是我未睡醒,喝著茶直抱怨我耽擱了她,害得她不能與阿圖同行。我聽著,卻對她與阿圖好奇。
那阿圖大她該有十來歲,一臉粗獷也不說話,看著還是個酒鬼,怎麼看這兩人也不像一對。要說他們是主仆吧,藍夢的衣飾可比阿圖得體得多。
我便問她:“你管阿圖叫做公子,怎麼我看不出他像個公子哥呢?”
“哼!”許是我說這話她不愛聽了,她嘟著嘴兒,問道:“就你像公子哥?我家圖公子身份可了不得嘞。”
“哦?那他什麼身份啊?我看他也就像個酒鬼嘛。”我見藍夢臉有慍色,頰若桃花,還頗為好看,便笑著拿話激她。誰知藍夢這丫頭冷哼一聲卻不理我,起身便開門出去。
我心說莫不要玩笑開大了?
正欲出去找她,卻見藍夢突然從門口探頭進來,朝我做了個鬼臉,一臉俏皮地說道:“也不知昨夜那個酒鬼是誰嘞。我家公子可是綽號圖一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