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失望,在此時依然讓她有一種心中難過的感覺,他表麵的平靜藏著對她與江侍偉談笑風生的包容和失意,其實,她知道他一向是一個對在意的極是在意的人,不說,但不允許與人共享。
他一向信守承諾,這一點,哪怕他不喜歡她的時候也在遵守,如今他對她有了情意,她知道,如果他介入,必定會深受其累,她不想他出事。
是的,她寧願倒黴的是江侍偉,也不願意是簡業,她利用江侍偉利用的心安理得,因為是他、他的母親、他的女兒讓她的生活混亂不堪,但她利用簡業的時候,卻心中忐忑,因為利用等同於欺騙。
爐火漸漸熄滅,容青緲一直靜靜坐在椅子裏,其實也不知道想些什麼,隻是發呆,漸漸有了些倦意,閉上眼睛想要休息一會,再起來洗漱歇息,但閉上眼睛,竟然就靠在椅背上睡著了。
隱約的,覺得有腳步聲,知道是簡業,隨著相處的時間越來越長,她對他的腳步聲也慢慢的熟悉起來,他總是很輕的腳步聲,走的很平穩,不急不躁,哪怕是遇到著急的事情,也不會腳步錯亂。
隻是人在睡意朦朧中,也不知道是在夢中還是在現實裏,她也懶得睜開眼睛瞧一瞧,依然靠在椅背上,閉著眼睛睡意倦怠。
簡業看著靠在椅背上睡著的容青緲,輕輕歎了口氣,他回到房間,合衣躺在床上,一直沒有聽到容青緲起身休息的腳步聲,她一向腳步很輕,做事的時候也從容輕緩,但總會有些輕輕的聲音,此時卻一直沒有聽到任何聲響,大概得有一個半時辰,他終是放心不下,這才出來瞧瞧。
果然,她是靠在椅背裏睡著了。
再輕輕歎了口氣,是他對不起她,十年裏,讓她一個人呆在無人照顧的院落裏,她對他生了分也是再正常不過的事,他怨不得她,更何況,她也隻是想要救出自己的爹娘,又怕連累了簡王府,知他對簡王府一向在意,不會因為任何事情拖累到簡王府,選擇江侍偉的幫助,換了他也會如此。
輕手輕腳的將容青緲從椅子裏抱了出來,她隻是身子略微動了動,並沒有醒過來,簡業輕輕一笑,將她放在她自己的床上,給她蓋好棉被。
她有個習慣,隻要可以,床頭一定有盞小小的燈燭,不要太大的火苗,隻是一點亮光,甚至不會被夜風吹動,如同螢光微弱,隱約的光亮。
這是簡業無意中發現的細節,想來是她一個人呆在簡王府後院的時候唯一安慰夜晚恐懼的可能,尤其是秦氏和蓮香都出了事之後,那個時候沒有人理會她,她一個人呆在空無一人的院落裏,白天還好,夜晚有個神經可惡的江侍偉時不時的出現嚇唬她,她那時不知是何人,除了害怕就是害怕。
江侍偉曾經和他說起過,以前江侍偉來的時候,就發現,容青緲喜歡在床前桌椅上放一盞小小的燈燭,小的可憐,就是一點光亮,在燈罩裏昏黃螢螢的存在,因為小,再微弱的風也不會吹動,他一直覺得奇怪,好幾次給吹滅,每一次燈燭滅掉的時候,都會聽到容青緲緊張急促的呼吸聲。
“那個時候,我覺得真的好玩,她其實根本沒有睡著,那燈燭不會被風吹動,所以不會有晃動的影子,但是,有這一點光亮,黑暗就不會太過濃重,但是燈燭一滅,她立刻全部的陷入黑暗中,必定是怕極了。所以她白天不敢睡,夜晚依然是不能安眠,真是可憐的很呀。”江侍偉說的時候是一臉的笑容,有些小小得意。
捉弄容青緲,現在提起,江侍偉隻是當成有趣的事情來講,全然不管當時容青緲是多麼的害怕,因為現在的容青緲不怕他,所以他忽略了當時容青緲的害怕是有多麼的真實,夜晚是如何的難熬。
簡業看著依然安睡的容青緲,苦笑一下,她當時得害怕成什麼樣子。
容青緲的右手放在棉被外麵,纖細白淨,簡業伸手將容青緲的手輕輕拿起放進棉被裏麵,容青緲的手微微有些涼意,掌心更是冰涼,簡業猶豫一下,看著安睡的容青緲,她的眉頭突然蹙起,似乎受了什麼驚嚇。
怕是夢魘著了,簡業立刻將容青緲的手握在自己手中,他的手厚實溫暖,容青緲的手被他全部握在手中,感覺得到她的手在微微顫抖。
她經常會這樣,在簡王府的後院,他與她在一張床上休息的時候,雖然各自有各自的棉被,她也一向安靜規矩,但是,她常常會有夢魘,似乎是在夢中遇到了什麼可怕的人和事,會突然的眉頭緊蹙,手會緊緊的握在一起,那個時候他會立刻握住她的手,她會慢慢的安靜下來。
“以後不論出現怎樣的情形,我都不會讓你一個人單獨呆著。”簡業語氣平靜的說,“如果江侍偉真的要殺了我得到你,我在臨死之前必定要你死在我的前麵,就算是死,我也會守著你,不會再讓你單獨麵對恐懼。除非,你真的愛上了江侍偉,他也一直視你若生命,你覺得幸福,我不會帶你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