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我來。”晏以暮的聲音極其平靜，接過藥箱，垂眼一聲不吭地進行止血包紮，每一個動作都非常準確快速，微微抬高成歌的腦袋，眼神凝重而專注。
晏至恒已經聯係了急救車，此時站在蘇荷身後默默看著這一切。
他想，這個女孩……對自己兒子而言真的意義非常。因為從他角度看去，縱使晏以暮佯裝得再是沉穩，緊抿的唇角和異常幽深的眸底都泄露了內心的害怕。
是的，是害怕。
他這個兒子，遇見過再棘手的事情也從來沒有害怕過的兒子啊，今天卻在害怕了。
成歌的意識已經逐漸模糊，仍能感覺到大家在為自己擔心，她吃力地抬起手，張著嘴想說點什麼，眼前巨大的黑暗正不容拒絕地襲來，逼著她緩緩合上眼。
“別睡，陪我說說話。”晏以暮輕聲叫醒她，舉著紗布一圈一圈地繞著，蘇荷配合著遞過去剪刀，見到兒子額上都是汗，心疼得無以複加，眼淚都在眼眶裏打卷兒。
聽見晏以暮的聲音，成歌努力睜大眼，隻是眼神已經變得渙散，抖著唇用極小的聲音道：“要……說些……什麼……”
男生動作微微一頓，突然俯身親吻她毫無血色的唇角，嗓音低柔溫情：“就來說說……剛才你為什麼要跑出來替我擋呢？”
“可以……不說嗎……”她的聲音小得幾乎聽見。
晏以暮在她頰上輕輕一捏：“不行。”
成歌閉著眼，蒼白的臉頰悄然染了點紅暈：“不希望……你受傷……”
“晏以暮……你對我來說……很……很重要……”
……
成歌已經住院五天了，盡管傷口沒什麼大礙，但後腦勺裹著大紗包的感覺並不好受。
而為此住院這麼久也是從未有過的事情。
她五歲以前被父母照顧得格外周到，也許那種周到在現在看來是過了頭的——但凡有點小磕小碰，哪怕隻是蹭破了皮都是大動幹戈地抱著她直往醫院裏送，導致那家醫院裏裏外外的人都對她熟了個透。
說是醫院，其實隻是普通的診所，整個西鎮就那麼一個診所，所以幾乎是壟斷了全部市場，收費貴、態度差都成了理所當然。
但那診所的醫生卻對成歌一家格外照顧，準確地說，是對母親應若格外照顧。
小成歌自然看不透大人之間的你來我往，隻知道向來感情甚篤的父母每次都會因為她生病就醫而冷戰或爭吵，久了，她便以為是因為自己總是生病導致的。卻並不知道，這裏頭錯綜複雜的關係門道。
後來是母親自己提出的要求，一家人很快搬回西坊村，野地山村的，小孩子自然更容易跌倒受傷，應若幾乎是提著心地在護著她。
可再是小心嗬護，還是難免會因為玩鬧而出意外，最嚴重的一次，成歌把自己的手臂給跌折了，嚇得駱佳榮連夜開車送她以前那家醫院接骨。
盡管他對那醫生很反感，依然願意為了女兒，拉下麵子來。
所以，在成歌有限的回憶裏，她也曾經是被小公主一樣對待的。
她也總希望自己能健康些，這樣爸爸媽媽也會開心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