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荷一得知孟老師的消息,就從h市連夜趕來,這時候身心疲憊不堪,有些低血糖,被晏以暮安排在隔壁病房休息了。
成歌朝看望過孟老師後,便朝著隔壁病房走去,正想敲門,裏麵傳來低低的對話聲。
“您不該叫她過來。”晏以暮的聲音雖然平靜,卻隱約有責備的意味。
成歌覺得奇怪,什麼事情會讓一向孝順母親的晏以暮都出言責備了?
“她總不能永遠不知道吧?這對阿雲不公平啊……”蘇荷情緒也有些激動,聲量漸漸拔高,“阿暮,你不懂,這天底下沒有不愛自己子女的父母,阿雲當年隻是一時疏忽才導致這一出不該發生的悲劇。如果這近二十年的孤獨寂寞是對她疏忽的懲罰的話,難道還不夠嗎?!”
“但是,您想過成歌的感受嗎?”晏以暮依然平靜,卻不掩自己的維護,“媽,成歌也很苦。”
“我從下定決心給她幸福的那一刻起,就不願意讓她去承受任何傷害。”
“對她來說,即使找到了親生父母,又有什麼意義呢?在她生命動蕩的那些年裏,她的親生父母一個都不在身邊,支撐她的隻有應若夫婦的慘死……”
“您不該為了朋友,而將一個已經足夠不幸的孩子再次推到另一個悲傷的真相麵前。”
蘇荷靜了靜,依然堅持道:“可是她是阿雲的孩子啊!阿雲是成歌的親生母親啊!骨血相連的……難道不應該相認嗎?更何況,要是阿雲挺不過這關……她要是挺不過這關……”
蘇荷哭聲壓抑:“阿雲從來都是一個人,她連女兒都隻能遠遠看著,哪怕過去的十年裏,她一直隻和我隔一條街地住著,明知道成歌近在眼前也不能去接近……”
“她是被那個所謂的命格太硬的謬論給嚇壞了啊……”
“啪——”,是成歌手裏的病曆本掉了,摔在地上發出的聲響。
醫院後方有一條河,河裏種著應景的荷葉,路燈下,綻放的荷花浮在荷葉上,朵朵嫩粉精致可愛。
一座拱橋架在河麵上,晚風徐徐之中,像寂寞的守望者。
成歌站在橋上,她試著想笑一下或者哭一下,好像都不對。
這樣的真相並不算殘忍,可是又怎麼算得上喜悅呢?
一個連名姓都才隻是能說得出口的女人而已,為什麼突然就成了生育她的母親了呢?
可笑至極,卻也可憐至極。
“阿雲的婆婆擔心她會把你也給‘克’死,所以偷偷抱著你想躲鄉下去,誰知道老人家在火車站就把你給弄丟了……阿雲知道後簡直是瘋了……”
“成歌,你試著理解她吧,這二十幾年來,她其實比誰都命苦……”
“當初因為阿暮的關係找到了你的線索,得知我們要收養你,就拜托我們能不能把戶籍掛在她那裏……那是她唯一的堅持了,唯一能讓她有所慰藉的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