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亦一起去。”景帝微望一眼鳳君晚,站起身。
鳳君晚冷麵無緒,隻微勾唇,不語。
裴太後暗斂眉,也起身,沉聲道:“都一起去看看吧。”
這事兒,隻怕不好。
淡淡的月色下,整個禦史府如籠了一層輕紗,寒風掠過,高大的梧桐樹葉沙沙細響,月光照射下,樹影婆娑,斑駁明暗。
分花拂柳,走過曲曲折折的青石小路,眾人走入後院一側監察禦史們的住所。
明清院。
因著早前王海讓人維持了秩序,有護衛把守了,院內倒不混亂,三三兩兩有禦史湊在一起說話,一見到四人同來,慌不擇已跪地施禮。
“微臣見過皇上,太後娘娘,相國大人,年大人。”
景帝眉目微淡,抬手,“起吧,都各自散去,別在這兒亂嚼舌頭根子。”
“是。”眾禦史們散去,各自回自己住處。
王海將四人領進靠東北的廂房。
屋內冷叟叟的,隻亮了一盞油燈,淡黃的亮光顯得屋內有些昏暗,擺設很整齊。
屋中榻上躺了一人。
年畫心裏咯噔一跳,吩咐一旁護衛加一盞燭燈,便上前查看。
一身降紫監察禦史官袍,清秀蒼白的臉龐,正是洛小五。
鳳君晚亦大步上前查看。
年畫仔細查看洛小五屍體,簡明厄要的問跟在一側的王海,“是什麼時候的事?怎麼死的?通知中尉署了嗎?有否傳了仵作?”
“回大人,是半個時辰前,那會兒我正好有事兒找小五,便過來敲門,半天沒應門,撞門進來就發現他吊死在梁上了,那仰臉的樣子,讓人看了心酸,我尋了人來把他放榻上,安排了護衛守著這兒,便去向您稟報了,仵作是讓人去傳了,中尉署那兒,還沒有通知。”王海輕聲應。
他是知道洛小五被派去相府伏蟄的,這般說法,應算周全吧?
“你去通知中尉署派人來吧。”年畫眸光微閃,淡聲吩咐。
小五怎麼會自殺?
就算是被追,可這也回到禦史府了,何需自殺?
難不成是不想連累禦史府?
不,不可能,小五不是那麼傻的人。
眸光落在洛小五的脖頸上,心一動,伸手過去,不期然,鳳君晚也伸了大手,兩指正好輕捏到年畫纖指。
冰冷的觸感。
兩人均飛快抬眸看對方。
隻一瞬,鳳君晚長指極快離開,眸光輕鄙,大手似要整衣袖一般,在寬大衣袖上一拂。
至於嗎?
年畫心裏冷哼,薄唇微抿,掠過一絲冷諷。
他從小小一名太監一路升官至這禦史大夫,自然是惹紅很多人的眼,特別是這位右相大人,禦史大夫位等同於副相,威脅他相位,鳳君晚心裏自然是像紮了刺般不爽了。
就因他是太監出身,周遭的鄙夷更是沒少過。
年畫翻開洛小五衣領,那兒有些淩亂,頸脖上一道淤黑繩子印觸目驚心。
年畫微側目,心中一陣難過。
洛小五是從永巷出來,跟隨他已有兩年,官位雖小,但做事勤勤懇懇,服從安排,前兩個月讓他去相府伏蟄,他毫無疑異,生龍活虎的大小夥,這會兒卻冷冰冰的躺在這兒,讓他心何安?
多大的事兒要自殺?
他不信。
極快回籠了心思,眸光仔細的看那道勒痕,伸手翻看後頸脖處,似乎發現了什麼,因光線不夠,湊頭下去。
“砰”一聲。
額頭碰到一微冷額頭上。
迅速抬眸。
正對上那冰冷眸子,深邃眸底鋒銳微綻,略帶一絲輕蔑。
杏眸一沉,猛的站直了身子,一絲不亂的輕緩從懷內探了錦帕,淡淡沉香散發,令人心頭縝明,淡笑,用錦帕擦了擦光潔前額。
眸光戲謔的望鳳君晚。
鳳君晚臉色迅速變白,眸光沉冷如冰,嗖嗖的瞪他。
年畫眼底掠過一絲狡黠笑意。
哼,許你嫌棄我,就不許我惡心你?
鳳君晚正想開口,那廂傳來裴太後不耐煩的聲音,“既是自殺,這兒就交給中尉署來處理吧。”
“我有發現。”
年畫與鳳君晚異口同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