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兒等了許久,想去看看母後。”月弘時緊緊的摟抱著她腰身,把頭埋在她懷時,低聲道。
年畫看他這可憐兮兮的樣兒,心頭一酸,纖手輕輕揉他腦袋,抱著他上榻,“弘兒無需擔心,母後不走。”
“嗯,母後可得說話算數,可不許趁弘兒睡著便走。”月弘時躺到榻上,依然摟著她的脖子。
“好,母後說話算數,不走。”年畫把錦被蓋上,擁著他那瘦小的小身子,心底是深深的愧意。
孩兒七個月出世,身子便一直那麼細弱,當真是她的錯了。
一躺下,月弘時漸漸睡去。
殿門輕響,沉香浮動。
一隻溫熱大手握了年畫那纖細手兒,緊緊的。
年畫一動不動看,杏眸水波輕漾。
鳳君晚深眸似海,波濤洶湧。
水波交集,再也分不開。
鳳君晚長臂一伸,輕輕將她橫抱起,大步向殿外走。
年畫柔軟纖手扣了他頸脖,吐氣如蘭,“去哪兒?”
“那小子可憐,吾便不可憐嗎?”
嘶啞聲音,魅人惑心。
華清殿,紅燭輕盈,燭影輕舞窗棱。
浩瀚天幕,星子耀目,絢麗如織,飛星落處,輕碧淺紫,風微動,柔情墜了一地,聲聲歎聲聲慢,進了心入了髓。
翌日。
華清殿門緊閉,月弘時第三次溜到殿前清蓮池邊坐著,仰望那殿門。
“三水師父,你說父皇能在母後肚子裏放個小弟弟嗎?”
“能……能……吧。”三水臉紅到耳根子。
“父皇說母後肚子裏有了小弟弟,母後就跑不了了。”月弘時說得極認真。
“是……是吧。”
“最好是兩個。”
“你認為皇上有……有這個能力?”
“那是自然的,皇帝嘛,自然是有的。”
“那等若幹年後,殿下亦試試?雙生?”
“三水師父壞壞。”
“哪兒壞了?這不提前給你上那春宮課嘛。”
“滾……”
*
十個月後,盛夏時節,年畫生下雙生兒,大的喚月如畫,小的喚月如晚。
年畫生產那一日,一輛馬車自天都而出,趕馬車的是任子宿,馬車內,任言薑臉色淡白,撩簾回望那巍峨雄偉的天都城,落日飛霞落入碧眸中,掩了那傷痛與無奈。
琮琤琴聲入耳,任言薑凝神。
任子宿回頭望向城樓處,眸子一動,朗聲道:“小華,我們永遠是一家人。”
眸光落向任言薑,暖暖一笑,“言薑,我們走。”
輕輕揚鞭,馬兒飛奔,漸漸沒入那暮色中。
琴聲隨風,清冷似水,卻又不失溫情。
五年後,年華迎娶德王小女月箏。
光陰飛逝,又一個五年,皇莊青青草坪中傳出歡快的笑聲。
年畫、二皇子月如畫、三皇子月如晚、四皇子月槐安在放紙鳶。
不遠處,鳳君晚與月弘時立在不遠處,微微笑著看幾人。
月弘時已快十四歲,身長玉立,麵冷眸清,活脫脫第二個鳳君晚。
“父皇,那一年,您說母後可否知我們那般設計了逮她回宮?”
鳳君晚望著那光華無二的女人,深遂的眸波光清淺,愛意濃濃,薄唇輕啟,“難得糊塗。”
月弘時低頭微思。
那一廂,年畫撫胸嘔吐。
鳳君晚眸光一亮,淡聲道:“弘兒,想來你該有個妹妹了。”
說完大步向她走去。
年畫抬眸瞪看來人,惱道:“不生了不生了。”
鳳君晚展眉,看向三個兒子,笑道:“問問他們許不許?”
“不許……”
三人歡快的應,皆朝年畫做了個鬼臉。
年畫微咬唇,“沒良心的小家夥。”
月弘時眼波微動,抬眸,朝自己母後望去,淺笑,道:“母後,我亦不許。”
此後,月弘時心頭便高懸了四字。
難得糊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