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肥戰略地位之重要自不必言,三國孫權與曹操在合肥城下交鋒十餘次,每每落敗,逍遙津之戰使北方大將張遼威震天下。北魏國在合肥設有重兵。然而,曆史沒有重演,韋睿一戰取合肥,成為南軍中一隻猛虎。

在我們眼裏,視為猛虎的將領必如項羽、呂布,或是關張趙馬黃五虎上將,力大無窮、武藝高強之輩。韋睿恰恰相反,是個身體羸弱的老者,時年64歲。韋睿58歲跟隨蕭衍襄陽起兵,步入軍旅生涯,掌兵以來深得部下愛戴。他帶兵有自己的原則,士兵們的營房沒有建起,決不肯先休息;士兵們沒有吃飯,決不肯先就餐;三更天必定起床,張燈達曙,一直工作到天明。

愛惜和縱容不同,縱容士兵則是驕兵。韋睿軍紀嚴格,軍隊營壘工事構築有統一的標準,不差分毫。

梁軍北伐,身為豫州刺史的韋睿派長史王超、部將馮道根等人率軍隊進攻北魏小峴關(今安徽含山北)。自曆陽至合肥,小峴必由之路,地勢險厄。小峴也叫昭關,想當年春秋時伍子胥過昭關,一夜愁白了頭,可見此地之重要。

梁軍久攻小峴關不克,韋睿親自督戰,到第一線視察。突然關門大開,數百名魏兵耀武揚威衝了出來。韋睿下令攻擊,眾將不同意,“我們輕裝而來,未作準備,要打也要回營穿上鎧甲。”韋睿木著臉道:“等你們穿上鎧甲,敵人豈不撤回去了。小峴關有兩千敵兵,攻則不足,守則有餘。他們之所以敢於出來突擊,必是精兵勇將,若能挫其威風,城池不攻自破。”

魏軍采取的戰術和馮道根在阜陵用過的一模一樣,趁梁軍增援部隊初來立足未穩,殺你一陣,樹立自信心,可惜他們遇到的是韋睿。

這是韋睿指揮作戰第一仗,將領們對老頭沒信心,互相看著,遲疑不定。韋睿手指統領軍隊的節杖,冷冷道:“朝廷授我此物,不是裝飾品,韋睿軍法不可犯!”

誰不上砍誰的腦袋。眾將見老頭聲色俱厲,隻得領著人馬奮勇衝殺,雙方一場混戰,魏兵敗入城中。梁兵趁機大舉攻城,攻擊持續到半夜,拿下小峴關,抵達合肥城。

梁將胡景略攻擊合肥有段時間了,毫無起色。韋睿觀察合肥山川地形,發現魏軍在合肥東西構築兩座小城,形成保護,城防相當堅固,硬攻傷亡慘重,很難取勝。通過觀察,韋睿迅速發現合肥城防的弱點,離肥水太近。“汾水可以灌平陽,絳水可以灌安邑。肥水當然可以灌合肥嘍。”三國時代曹魏合肥守將滿寵,曾經提議放棄離施水近的合肥城另建新城,其用意就在這裏。

梁軍借著夜色修堤壩阻攔肥水,滾動的洪水流向合肥城,水位一點點上升。雖然升得慢,泡在水裏,總有一天會淹垮。梁軍的戰船開始圍著合肥城遊弋,攻取了兩座小城。

合肥魏軍向壽陽求救,魏將楊靈胤率五萬增援部隊趕到。眾將害怕,催促韋睿向朝廷告急,再派援兵。老頭笑了:“我軍人多,敵人增兵,敵軍人多,我們增兵,什麼時候是個頭?打勝仗靠人多嗎?兵貴用奇,不在多少。再說,敵人兵至壕邊,現在請求支援是不是有些晚?敵人敢來我們就敢打!”

梁軍擊敗魏軍進攻,諸將正沾沾自喜,發現敵人是佯動,主力殺向大堤,全殲護堤守軍一千多人,上萬魏兵扛著家夥鑿堤。眾將又慌了神,提議撤軍。韋睿大怒,喝斥道:“豈有此理!軍敗將死,有進無退。”

韋睿率人趕往大堤,下了船,將帥旗插在堤下,以示與大堤共存亡之決心。韋睿年老體弱,不善騎馬。每次作戰,綸巾儒服,坐著人抬的輕轎,手持竹如意指揮軍隊。這一次,親提長劍與敵人爭堤。殺退魏兵後,韋睿幹脆把堡壘建在大堤之上。

淹倒合肥城恐怕要等一段時間,韋睿不想等了,建造高大的樓船,船身與合肥城一般高,四麵圍攻,箭如雨下,城裏人隻有哇哇哭的份。守將中弩箭身亡,合肥城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