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西下,金色的光細細碎碎隨意地鋪滿大地,艾笙抱著睡睡踩著夕陽鋪成的道路上。靜謐和諧,夢幻美好,而美好總是短暫的,睡睡咕嚕嚕的肚皮叫喚聲徹底毀了這一切。
眨了眨迷蒙的睡眼,映入眼簾的是一張模糊的臉棱廓,再眨巴兩下,看到了一張熟悉的臉,“哥哥。”艾睡睡甜甜地喚了一聲,她的哥哥跟她長得一點也不像,她長相甜美,而哥哥五官分開看很平凡,但融合在了一起,卻有別樣韻味,如流水般耐人尋味的韻味,清淺一笑,便是無盡溫柔。在她眼裏,艾笙是天底下最好的哥哥,對她好不說,還任她欺負毫無怨言。
“睡醒了?”
“嗯,我餓了。”懶懶地打了個哈氣,揉了揉扁扁的肚子。
“你呀,睡過頭了,晚飯的時間都錯過了,回到家娘又要罵了。”
“哥哥不會讓睡睡挨罵的對不對?”艾睡睡如一隻嬌憨的小貓咪,在艾笙的懷裏蹭了噌,淡淡的薄荷香沁人心脾,真好聞。艾睡睡每天都要陶醉那麼一會。
“不對。”
“啊?哥哥不要睡睡了?娘娘生氣跟隻老虎似的,很可怕!萬一娘娘把睡睡吃了,哥哥就再也見不到天真可愛的睡睡了,那樣,哥哥會想睡睡,會哭,很可憐的!”艾睡睡扁了扁嘴,可憐兮兮地說。
“好吧,為了睡睡不被娘娘吃掉,也為了自己不哭,不可憐,我就勉為其難地幫你這個小鬼頭說說好話,蒙混過關吧。”真不知道,到底是誰會哭?誰可憐?對於這個可愛的妹妹,他從小就是放在心尖上疼惜,不忍她受一絲一毫的傷害。從小到大,他都不知道為她背了多少黑鍋了,沒辦法,他心甘情願。娘說的好,他生來就是還債的,上輩子他一定欠了這小鬼頭很多很多。
艾府。
主位之上,雖老卻風韻猶存的艾母手裏拿條藤鞭,不停地晃啊晃,晃得艾睡睡心慌慌,卻又忍不住犯困。一冰冷冷帶著殺氣的眸光射來,艾睡睡一個激靈,不由自主地挺直了脊背,清醒了不少。
“知錯了嗎?”略微壓低的嗓音,倍顯威懾力。
艾睡睡小雞啄米般不停地點頭,“知錯,睡睡知錯了,請娘娘原諒。”哥哥說了,及時認錯絕對是上上之策。
明眼人都看出來了,艾睡睡那叫敷衍,精明的艾母又怎會沒察覺。甩了甩誇大的袖子,晃著藤鞭,慢悠悠地站起身,一步一步向艾睡睡*來,那笑容叫一個危險。
艾笙頓覺不妙,偷偷地扯了扯不知危險為何物的艾睡睡,艾睡睡則投給他一個疑惑不解的眼神。
“娘,睡睡餓了一下午了,能讓她先吃飯嗎?”艾笙小心翼翼地問。
“吃飯?”藤鞭一揮,發出了恐怖的‘咻咻’聲,“飯就不用吃了,乖乖地吃鞭子吧!”雙眸瞪得比他們家黃媽做的湯圓還要大,眼見藤鞭就要揮下來了,艾睡睡機靈地躲到了艾笙身後,露出了惹人憐愛的水眸子。心裏直嚷著:完蛋,完蛋,母老虎發威了,真的要吃人了!
“娘,睡睡隻是睡過頭忘記回家,沒幹什麼壞事,她也知道錯了,您就消消氣吧。”
“消氣!你知道這臭丫頭做了什麼嗎?!”艾母氣得雙目通紅,魚尾紋暴增,發髻上的簪子也一晃一晃的,搖搖欲墜。她從一邊屜子裏抽出一幅畫,展開遞給艾笙,“你看,你倒是看看,她做了什麼好事?!”
“這,這不是我們家的傳家寶嗎?”艾笙看了好一會,好不容易才認出了這幅目全非的畫——鳳凰來儀。從小,娘就跟他們說,這鳳凰來儀是祖祖輩輩傳承下來的,也是爹送給娘的定情之物,娘把這副畫當寶般珍惜。如今,鳳凰來儀變成了山雞跳舞,怪不得娘會這般生氣。隻是,真的很好笑,佯裝生氣瞪了艾睡睡一眼,“又調皮了!”
艾睡睡撇撇嘴,還底氣十足地說:“本來就是山雞嘛!哪裏像鳳凰,我隻是按照事實改了改,不然拿出去都會被別人笑,說艾家誤把山雞當鳳凰。”
艾笙真的很想笑,可眼下這狀況,他一笑,娘的怒火真的一發不可收拾了。
“你個臭丫頭還有理了!今天不好好教訓你,我就不是你娘!艾笙,你給我讓開!不然我連你一起打!”她上輩子是造了什麼孽啊,生下了這麼一個隻會跟她作對的活祖宗,偏偏一家人還把她當寶疼!
“娘……”艾笙為難地看著她,不曾移開半步,“睡睡,趕緊認錯!”一轉身,哪還有艾睡睡的身影。
艾睡睡早就腳底抹油,溜之大吉了,娘娘怒發衝冠,連哥哥都擺不平了,她才不要傻乎乎地待在原地挨打,要知道,那藤鞭可不是作假的,娘的蠻力也是不容小覷的,她粉嫩嫩的肌膚吃上一鞭,皮開肉綻不說,半個月都好不了。
院子裏,艾睡睡邊跑邊嚷嚷:“爹爹,娘娘要殺人啦!爹爹救命啊!救命啊……”
主屋裏,同時爆發出一陣怒吼聲:“臭丫頭,我要打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