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沒有化成人形的時候,我想的就是有一天能把整個月老穀好好看一看。”司倓放下手裏吃了一半的果子,咽下忽而寡然無味的果肉,垂眸道:“後來化成人形了,我將月老穀四處看了一遍又一遍,即便是閉著眼,月老穀的一花一草一木、瀑布和竹屋、姻緣樹和南瓏,所有的一切都刻在了我的腦子裏,那時候我就想,如果能出穀去看看多好……”
司倓的聲音越來越低,而夜佚怔怔的看著她,沒有說一個字,直到她抬頭看著他,她說:“你把我帶出月老穀,我害怕卻又興奮,玖宴說,我本就是為了你而存在的,我雖然不是很明白這句話的意思,現在也不想太明白了,你要吃我就吃我吧,可在這之前……我還是想將人界好好看一看,我修煉了千年,不想到死都沒能好好看看人界是什麼樣子。”
她抬頭,眼眸亮晶晶的看著夜佚,可莫名的……那雙幹淨的眼睛裏,好像盛滿了難過。
夜佚沉默了許久,忽而笑了起來,他伸手在她頭頂狠狠揉了一把,將她的發髻都快揉散了才罷手。
“過一段時間再出去好不好?你這麼天真,出去就會被其他妖鬼神魔吃掉的,沒有我看著,我不放心啊。”他的笑容邪肆,可語氣裏卻帶著讓司倓無法忽視的認真。
司倓微微愣了一下。
這還是夜佚第一次用商量的語氣和她說話。
她大概知道,夜佚應該是放心不下那隻兔子的傷勢,所以才說過一段時間的……
司倓低頭,扯了扯袖擺,沒有說話。
這之後,夜佚常常是早出晚歸的,有時候深夜才回到塔裏,帶著一些疲憊,司倓知道,他是去看後山那隻兔子了。
想必那隻兔子真的傷得很重吧,否則夜佚的臉色也不會一天比一天難看了。
“夜佚打算什麼時候讓那隻兔子吃了我啊?”眼看著夜佚匆匆離開,司倓也跟著起身,蹲在樹下輕聲嘀咕了一句。
她知道,如果那隻兔子一直好不了,自己就要成為那隻兔子的口糧了。
如果這樣的話,她就更加沒有機會出去了。
於是,某天趁著夜佚又去了後山,司倓離開了太華寺,在被夜佚帶到太華寺之前,她從沒有離開過月老穀,關於人界的一切,她隻有一個從書裏得知的印象。
司倓是跟著一輛馬車離開太華寺的,左右她不知道要去哪裏,出來的時候正好瞧著一輛馬車要離開,而那馬車裏坐著的夫人身上有讓她舒服的氣息,她就化作一株花跟著上了馬車。
“怎麼有一株未開的花?”一旁伺候的大丫鬟突然出聲說道。
她本是要收拾了小桌,好讓夫人躺下休息一會兒,卻剛好瞧見了那株花苞。
花瓶裏的花有專門的丫鬟去采摘的,向來是挑開得正好的花剪,因此一見到有一株花苞,大丫鬟就微微擰了眉說道。
聽見大丫鬟的話,夫人也睜開半眯的眼看過去,這一眼卻讓她露出幾分訝異來:“怎麼是一株曇花?”
“曇花?”大丫鬟一愣,據她所知,府裏就那麼一株曇花,在二姨娘的院子裏,因為是二姨娘進門時從家鄉帶來的,平常寶貴的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