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真暈菜,小姐呀小姐,你千萬不要在這個時候出現哈,四王四王,您老可別待太長時間,也千萬不要對小姐動手動腳哈,要不然她會死得很慘的。
孤問雪黑眸深深望她,眼底星光掠過,如天際輕光四綻,極柔的籠進心底,頓時百般滋味,一時竟愣住了。
樂冬兒讓他看得全身發毛,心裏直叫苦,娘呀,可別用這樣的眼神看人,這很危險的呢。
眉眼一轉,“四王進屋吧,外麵風大寒冷,進屋我給你煮茶。”
孤問雪彎唇微笑,“好。”甩開步子大步入屋。
屋內火爐點得旺,溫暖如春。
樂冬兒很快煮好了茶放至孤問雪眼前,貢窯冰紋白玉盞,微微潤著琥珀色的茶水,剔透白瓷襯著橙明,望著白玉盞中那微旋的水暈,孤問雪一時又愣了神。
甩去那惱人的思緒,輕啜茶水,薄薄的白玉盞在他修長指間轉動,忽爾眼中微波一漾,握著茶盞的手指不著痕跡的緊了緊。
“無心,如果有另外一個人存在你我之間,你……能接納嗎?”
輕聲微語,如雲絲掠過。
可在樂冬兒這兒便是如五雷轟頂,手裏的白玉盞一晃,熱燙的茶水潑濺了幾滴在手上,令她輕喊了出聲。
“沒事吧?”孤問雪軒眉一擰,大手握了她的手。
樂冬兒臉一熱,心如鼓撞,猛的把手抽回,站起身後退兩步,低頭輕聲道:“我,我沒事。”
完了完了,果然會對小姐動手動腳,還深情一片呢,娘呀,怎麼辦?
孤問雪擰眉看她,側頭想,遂又自嘲淡笑,“嚇到你了嗎?過來我幫你上點兒藥。”
“不不,不用,沒傷,四王,能不能換一個話題?”樂冬兒恨不得找個地洞鑽了逃走,這太難為情了,真不知小姐往時是怎麼應付的?
孤問雪那幽深的黑眸被苦笑一掠而過,淡聲道:“好。”說完坐下一口將那微涼茶水灌入喉中,入腹更是無邊無際的苦澀。
沉眸片刻,起身尋了玉笛便出屋,留下一臉難受的樂冬兒,當他一出了門,樂冬兒閉目長長的舒一口氣。
四王呀四王,你快些走吧。
片刻,屋外笛聲似水泄出,清音飄逸入雲,撩紗蕩霧,在這清冷的冰雪世界旋繞。
笛聲雖清,但帶著一絲輕憂一絲淡愁一絲落寞,纏纏繞繞,漾在山間漾在心底深處。
難言的酸楚,一點點浸透心房最脆薄的地方,溢滿每一個角落。
笛聲不知響了多久,直到一陣如雷轟般的馬蹄聲傳來,才嘎然而止,馬蹄越來越近,如要碾了屋子似的,樂冬兒驚訝的探頭出屋。
“進去。”淩問雪沉穩的聲音傳來。
“都出來了還不見朕?當真是見不得人呢。”武帝聲如洪鍾,句裏透析著森冷及惱怒。
樂冬兒倚在門邊放眼望去,呼吸一滯,腿兒瞬的酸軟,慌亂的抓了門框才勉強靠住。
完了,這回死定了,小姐,你自個保重了。
小木橋的那頭,錦旗飄飄,黑壓壓的馬隊,還有車隊,蜿蜒望不到邊,車內的人紛紛鑽出,眾人在望她,她亦在望眾人,人群中呀呀吃驚的喊聲此起彼伏。
武帝及五位皇子等人早早騎馬躍過木橋,勒馬立在木屋前,武帝冷若玄鐵,眾皇子驚愕不已。
她看到了自家小姐,靳無心靳大將軍,麵如那庭中冰雪般清清冽冽,斂眉淡淡,騎著馬兒在武帝身後,她知道自家小姐這會兒得多麼艱難的克製,隻怕手兒都要掐破吧?
樂冬兒唇間溢起一絲清淡虛無的笑,來吧,隻要小姐平安,她死亦無懼。
孤問雪靜靜的立在屋頂上,白裘如雪,隨風簌簌,屋頂皚皚白雪,在暮陽的反射下閃著耀眼的亮光,白的雪,白的人,真不知是雪映白了人,還是人冷了這滿天滿地的雪。
此時的孤問雪神情沉冷,氣度飄淩,眸底幽靜,臉上一層靜靜光華逼人,如神似妖,讓所有的人掉不開眼。
天地間一片死寂,突然,傳來淑妃哽咽的低泣,在冰冷的空氣中盤旋。
靳無心死死捏住馬韁繩,極力壓抑著自己的情緒,心底似有千軍萬馬狂奔碾過,直碾得血脈噴張,那痛自心口浸入骨髓。
她空洞空白的眸看武帝明黃的背影,這一位,更是萬年老狐狸。
一踏上這一條路,她便知不好,心中一萬次祈禱,但天不遂人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