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咫尺之矩，竟似關山萬重。
“很對。”他淡聲道。
心似被秤砣墜了般，絲絲抽痛。
“也就是說，一開始關押入青竹台那位四王，也不是真的四王，後來才換了進去？”
孤問淩點頭承認。
靳無心諷笑，“皇上當真心疼手下，不惜冒險，不惜犧牲那個已低智力的四王，那個地方，豈不是讓他送死？”
孤問淩的狠絕當真是讓她覺得渾身發冷。
“他……”孤問淩眼眸長長的羽睫輕閃，眸色沉寂，“三年前，朕差點兒死在他手上，他比傳說中的四王更甚，狠毒，連朕都自歎不如。”
靳無心微怔，眸光淡閃，“是皇上把他弄傻的？”
“朕沒那個能耐，他見朕未死，從山上台階滾落摔下嚇傻的。如今他在青竹台，朕沒有虧待他，爐子是有的，吃的斷不會少了他，侍衛還陪著他玩兒。”
“可皇上剝奪了他的自由。”
“自由？”孤問淩嗤笑，“你認為他有了自由回到王府上就好了嗎？”
“起碼可以讓淑太妃照顧他。”靳無心道。
“你把事情想得太簡單，太美好。”孤問淩淡道。
靳無心微扯了唇，也許吧。
她的思維是現代人的思維，當然與他們這些古人不一樣。
自由，平等，民主。
他們會懂嗎？
轉眸看一眼那跳躍閃爍的燭火，神思有些遂遠，怔怔道：“皇上可否放我解甲歸田？我尋一個沒有人的地方，絕不會壞了皇上的事。”
突然覺得很討厭這個大明宮，討厭眼前這個男人，討厭……一切。
“不可以。”孤問淩想都沒想，冷聲拒絕。
“為什麼？”她問了一句廢話。
孤問淩定睛看她，清拔的身姿站在他眼前，眉峰微鎖，眸間一抹說不清道不明的飄渺之意，似乎會在下一瞬便不見了似的。
他緊擰了眉。
這般清冽冰潔似蓮之人，是屬於他的，無論他是男人。
他現在已經是皇帝，想做什麼不行？
就要個男人，不行嗎？
他想按自己要的而活著，不行嗎？
心底的那股念頭猛的竄起，似一團火在燃燒他。
不管了！
長腿蹭的幾步跨到靳無心麵前，猛的拉她手臂，強勢的托住她後腦，不由分說噙住她的唇……
靳無心猝不及防，腦間轟的炸了。
“你……”一個字未吐得出，被男人火熱的唇擠了回去。
孤問淩狂野似獸。
心底隻有一個聲音。
要她隻屬於他，哪怕是男人他也要。
不放手，再也不放，死也不放。
靳無心強力讓自己鎮定下來，惱怒的抬腿便要踢他，沒想他早有所備，雙腿用力一夾，反倒夾住了她大腿。
她似乎感覺到他身上的變化，臉底一熱。
尼瑪，變成獸了？狂獸？
纖眉一擰，使了內力掙開了右手，揮拳便落向他後背。
“住手，你們在幹什麼？”一聲大喝，如當頭一棒。
兩人瞬的分開。
兩人均在重重的喘息，唇邊泛著口水的弧光，怎麼看怎麼惑人。
一起望向殿門口，太皇太後洛秋水，水太後，洛太妃，三位後宮中權力至高者一同而立，相同的表情，就如同見了妖怪似的口瞪目呆。
靳無心深深吸氣，定了定心神，“臣，靳無心見過太皇太後，皇太後，洛太妃，三位娘娘。”
水太後和洛太妃，如被了穴般，木然不動，還是太皇太後淡定一些，冷道：“起吧。”
靳無心起身，迅速向孤問淩道：“皇上，臣告退。”
不等他反應，轉身以輕功的身法離開，他惹出來的事還是讓他去解決吧。
孤問淩沒來得及開口，人兒已不見，他擰眉向三位女人道：“皇兒見過皇奶奶，母後，母妃，要是沒有什麼事兒，明兒再說吧，皇兒去禦書房。”
今夜，他非弄出個結果不可，他想知道靳無心心裏到底有沒有他，必須問個清楚。
他不想再受這樣的折磨，那些日日夜夜的克製，已把他折磨得半死。
“放肆，為了個男人，連禮都忘了見了？”太皇太後冷喝，“皇帝，你們，你們剛才……你是九五之尊，成何體統！”
“是啊，皇帝，這……哪像話？”水太後總算反應了過來，輕聲道。
洛太妃站在最邊上，伸手扶了門框才沒有暈倒，臉色已是發白，唇間發顫，“淩兒，你……”怎胡鬧成這般樣子？
孤問淩微擰眉，撩袍跪地，“皇兒見過皇奶奶，母後，母妃。”
“起吧。”太皇太後邁步入殿。
水太後及洛太妃緩步跟入。
孤問淩起身，心裏那團火灼得五髒俱焚，“皇奶奶，孫兒……不知皇奶奶那麼晚了找孫兒有何事？”
太皇太後眸光輕凝，“事兒，本來是一樁，現在變成兩樁了。”
孤問淩神情一動，眸底不見聲色，“皇奶奶請說。”
“一樁是立後，後宮妃嬪該封的封，皇帝是太子的時候本就有正妃，這皇後冊封便是。第二樁就是方才之事，到此為至，皇帝可不許再胡鬧。”太皇太後不容置疑道。
兩後齊齊點頭。
孤問淩眼底掠過一絲明銳，幽黑的瞳孔微收，淡冷道：“皇兒心裏有數，立後暫緩。”
太皇太後擰了擰纖細眉頭，“皇帝想拖到何時？”
孤問淩軒眉冷擰，深邃眼底鋒銳微綻，望一眼三人，冷肆道：“皇奶奶，母後，母妃，你們千萬別以為淩兒是個木偶兒可以任你們在背後扯線，你們該知道淩兒的脾性，要什麼不要什麼，淩兒比誰都清楚，還有，朝堂上的事，你們更別想著插手，好好的在後宮享福吧，淩兒剛登基，要處理的事務多著呢，沒有什麼事，三位請回吧，冬夜寒涼。”
三個女人，怔怔的愣住，沒想到新帝會把話說得如此直白。
“淩兒，母妃沒有那個意思。”洛太妃輕攏眉心，淡聲道。
太皇太後定定的看孤問淩，知道這位新帝可不是個傀儡，當下淡笑道：“皇帝想哪去了，我們幾個老太婆能幹涉你什麼事，這後宮之事，我們也隻來給你提個醒，立後拖得時間長了，落人口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