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問淩心頭吊著的那塊石頭，終於落下，眸光微閃，一想那人已死，心裏那石頭又把他砸得無處躲，痛，瞬間轉移到四肢百骸。
“從何時開始就不是真的靳無心？”咬牙問。
“一年前，大哥是在紫雲山中的雪幽掌，大哥稱到飄渺穀療傷，其實是給她爭取時間做裝扮的準備，那一個月後回宮的就不是大哥了，是她。”
澹台朱雀回憶，當下點點頭，“皇上，是有這麼一回事，那夜，微臣是後麵趕到，當時大哥臉色很白，如死人般。”
“是的，大哥為了先帝，為了忠於皇家，搭上了自己的命。”
“現在大哥如何了？”澹台朱雀忍不住問。
靳念之露了飄渺無力的笑，“沒死，活死人。”
“啊？”澹台朱雀歎息。
孤問淩怔怔的回想那一切切，怪不得，自那夜他放火燒東宮，所接觸的靳無心，就是不一樣，他說不出的不一樣，原來她是女子。
往事曆曆，人卻不在了，知道是女子又如何？
悔恨嗎？
是的，他又悔又恨，恨自己不堅持悔自己這麼錯過了，還甚至送她去死。
唇間苦澀，道：“她，到底是誰？”
靳念之淒然一笑，“皇上不知嗎？想不到嗎？她曾經一直在您身邊，皇上，其實，是您把她推走的。”
“誰？說。”
“元～無～心～”說出這三個字，靳念之突然覺得全身鬆了下來，好了，再也不用膽顫心驚了，要來的終會來，是禍躲不過。
啊！
黃芪和澹台朱雀驚呼。
孤問淩寒眸一淩，蹭的站起身，慌亂間掃落了案幾上的茶盞，跌落在氈毯上，琥珀色的茶水迅速滲了進去，染成一朵猙獰的暗花。
無視這一切，急切的向殿外而走。
“皇上，那不是她。”靳念之目光慢慢遊離，卻又帶著萬千嘲弄。
轉身，緩緩撕下臉上的麵皮。
“啊～”
剛要轉身隨皇帝走出去的黃芪和澹台朱雀震驚，同聲啊了出來，“皇上，她，她……”
黃芪如見了怪物似的駭然而叫。
孤問淩亦是一震，幾步至靳念之麵前，俯身定睛看她，唇間極冷的掠出一道諷笑，“你會是她？朕不信，給朕如實說來。”
說完轉身落座，靜等她開口。
靳念之唇間苦澀，“自然不是，皇上應該不是靠認出來的吧，那是感覺對吧，臣妾再怎麼裝都不會是她，皇上也不會多看臣妾一眼。”
“你什麼時候開始裝扮成她的？”
“其實皇上差點兒就把她給逼出來了，那次您把樂冬兒那丫頭吊城牆上，她實在無計可施，才找了臣妾，讓臣妾代替她，而她繼續當靳無心，斷沒想，造化弄人，她竟然死了。”
孤問淩輕撫了額頭，心中的悔恨更是重了幾分，又愛又恨道：“這個女人怎麼那麼詭計多端啊？照你這麼說，之前的無心側妃，就是她對嗎？”
靳念之點點頭，“是的，那張臉是她的真容，她就是長得那樣，絕麗脫俗，臣妾自愧不如。皇上還記得那中秋之夜，血靈芝之事嗎？那一次，太傷了她的心，她才決定棄了自己的真實身份，隻當靳無心。”
“那次是誤會，他們做事出錯，誤把血靈芝放到她身上，可後來朕還是救了她，冒險救了她。”孤問淩歎道。
靳念之輕輕搖頭，淡道：“皇上，您不了解她，您不該逼她，她是屬於越逼便越走的女人，她與我們不一樣，她不會與很多女人分享同一個男人，所以她沒對您抱任何希翼和想法，這個女人，要說無心，還真是應了名兒，無心。”
“如果說靳大將軍的這個身份會讓她擔著欺君之罪，那次讓她待在木屋，不正好無需要再當靳大將軍了嗎？她為何又要回宮？”孤問淩不解道。
“套用她常說的一句話，人生處處有意外，先帝要她回宮，她能不回嗎？她手中沒有任何東西可以牽製先帝，她不得不回，但要是皇上您，她會有恃無恐，她十分聰明，豈會不知皇上對她那份心？她厲害就是厲害在這裏，完全自控自如，不受任何外界事物影響，隻要她決定了的事，就一定會做得到。”
孤問淩苦笑，“無心，當真當得起這個名兒。”
“那，那靳無心到底有沒有死？”黃芪實在忍不住開口問，這事兒聽起來就一傳奇故事，聽得他都入了神。
他就覺得這麼足智多謀的女人，該不會那麼容易就死了吧？
孤問淩也是定定的看她，是啊，這個才是關鍵。
靳念之眸色淡然了許多，搖頭，“不知，這個臣妾真不知道，皇上不是把她屍首帶了回來……”
“開棺，驗屍！”孤問淩眸光一閃，毫不猶豫道，站起身快步向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