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命的是,不僅僅團長找不到自己要去的陣地,就連師長也找不到自己的陣地。在11月6日,新編第10師師長劉正富就曾不好意思地給軍長孫渡打電,說自己的部隊在黑夜裏迷失方向,已經轉了好幾圈了,但沒找到要去守備的第二線陣地(其實就在崇陽城郊)。
孫渡大怒,說:“你帶著部隊在崇陽修築工事多日,為什麼會迷失方向?你不知道軍法嗎?”
結果也沒辦法,隻好叫劉的部隊就近占領別的陣地。
在會上,滇軍的表現遭蔣介石痛批。蔣介石甚至要槍斃張衝。但經盧漢說情,念張衝在徐州禹王山血戰,最後刀下留人,張衝撤職留用,孫渡記大過。蔣介石這樣做,實際上是給龍雲看。
屢次作戰不力的徐源泉也被查辦,因為在撤退階段,他違抗留在後方打遊擊的命令,而像在南京一樣,撤得特別快,在這方麵確實具有天才。
談到武漢會戰,蔣介石認為:中國軍隊最大的失誤,是馬當要塞在短時間裏失陷;最大的成功,則是與敵人戰於武漢外圍,逐次消耗對手;再者就是山地戰對中國軍隊的有利程度大大超過以前的估算。所以蔣介石告訴眾將,在抗戰第二期,要充分利用中南的地形,減少陣地戰,多打運動戰。
按以前的判定,打到武漢早就是第三期作戰了。但會上蔣介石推翻了以前有關抗戰階段的劃分,而把整個抗戰分為兩期,第一期是平津開打到武漢陷落,武漢陷落之後到最後勝利為作為第二期。
說到持久戰,蔣介石又想起蔣百裏。
前推兩個月,也就是9月中旬,身為國民政府最高軍事顧問兼陸軍大學代校長的蔣百裏,在廣西宜山寫下《抗戰一年之前因與後果》,文中有這樣一句:“蔣先生在四年前說:‘我有最後的決心。’三年前的冬天就有人問到底幾時是最後,仿佛在催促著似的。去年‘七七’以後,蔣先生又說,我們會得到最後的勝利。近來,我仿佛聽見又有人要問到底幾時是最後,我老實說,最後就是明天,不過你這短命鬼今天要死,我可沒有辦法。”當蔣介石看到這篇文章的時候,蔣百裏已經在宜山病故了。
蔣介石哀痛不已。
一年前,在廬山,蔣介石曾跟蔣百裏有一次長談。當時,蔣介石剛發表完廬山談話,決意與日本開戰,但又忐忑不安。
蔣介石當時說:“百裏先生,我們力量不如日本啊,但還是要打。打,怎麼打?”
蔣百裏徐徐說:“要看全麵開戰後日本人希望怎麼樣。日本軍事力量雖強,但拖不起,必希望速戰速決;他們所希望的,正是我們要避免的。他們要速戰,我們當持久戰,用空間換時間,在時間裏拖垮日本。至於在軍事上,在中國地理的第二棱線,也就是湖南及其與四川交界的地方,與他們相持,直至最後取得勝利。”
蔣百裏在廬山的一席話,像給蔣介石吃了顆定心丸。與此同時,“湖南戰場”這個詞也深深地印在蔣的腦海,後來他叫自己最看重的陳誠、薛嶽先後主持第9戰區,其意也正在於此。
在南嶽峰會上,蔣介石告誡諸將領:“武漢陷落後,中日進入相持階段,北從秦嶺經豫西、鄂西、湘西以達黔、滇,是再不能退的絕對國防線。”
檢討武漢會戰時,陳誠認為,雖然從持久消耗的戰略上講,中國軍隊是成功的,但戰力和戰術問題卻有很多,軍隊“量的優勢每為質的劣勢所抵消”。特別提到王陵基軍團以及孫渡和張衝的部隊,並認為很多將領“缺乏積極企圖心、犧牲協同心和毅然獨斷心”,互相之間缺乏協作精神,彼此間不能及時救援,兩部間陣地結合處極易被突破。同時,“不能看破戰機”。他批評了李延年的第2軍。談到廣東之戰,認為一無是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