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單純是練砂袋吧?是不是在她那兒碰釘子了?”他說到這,停了下來。
“在誰那兒碰釘子了。”
“我們離開食堂時,看見你端著飯菜走向了妙紅,然後就看見你一口氣跑這兒來了,然後就對著砂袋發泄。”
“你在盯我的梢?”
“不是盯你的梢,是感到我倆有點同病相憐啊!”
“瞎說。我有什麼病?”
“婧師兄,別欺騙自己了,你肯定是愛上妙紅了。”
“我不知道這是不是叫作愛,你有經驗,幫我分析分析。”
婧塬被他說中了心事,索性也就不再隱瞞。
“說說看。”
“我和她先前的故事,主要是陽夏節體能考核爬山過程中發生的那些事,你都知道的。反正從那以後,我就從心底喜歡上他了。”
這是婧塬第一次向別人披露和講述自己跟一個女孩子的事,若不是夜色的掩護,他還真有點難以開口。
“別難為情,這都正常,怎麼個喜歡法?”
“反正就是看不見就會想她,閑下來的時候、躺在那兒睡不著的時候,就會想起她的點點滴滴。”
婧塬說著,隻覺臉上火辣辣的,好在這夜色的遮擋,陶青泥看不到他臉紅的樣子。
“繼續。”
“這一陣子她對我愛搭不理的,有時好象刻意地在躲避著我,我就更難受,更煩躁,食不甘味,夜不能寐。反正就象神話詩歌中說的吧,‘求之不得,寤寐思服,悠哉悠哉,輾轉反側。’”
“你這就是愛上她了。以我的經驗判斷。”
“那我該怎麼辦?”
“我也不知道啊!桑妹現在也不愛理我啊!”
“以前你們可是老在一起鬥嘴呢,她好象老是欺負你。”
“現在連在一起說話的機會都特別少了,想起她的欺負都是甜蜜的。”
“嗬嗬,看來我倆真是同病相憐了。”
“你說女孩子是不是愛患流行病?”陶青泥忽然問。
“何出此言?”
“以前桑妹雖然氣我、鬥我、爭先好勝,但是我知道,她心裏是有我的。可是自從她們四個人聚到一起後,她都板上臉了,簡直可以說是冷若冰霜了。弄得我心裏都沒底了。”
“能否講講你們的故事?以前的故事?從第一次在涿光山前看到你們起,你就一口一個桑妹桑妹地叫,叫得挺親切的,而她也沒反對啊。”
“有什麼好反對的?她真是我妹!”
“啊!?”婧塬吃了一驚。“她是你妹?”
“表妹。她是我表妹。”
“哦——,你也繼續。”
“是這樣,我們青陶氏和嬈桑兒的有黛氏啊,相隔不到二百裏,我們兩個部落氏族世代相互通婚,我爺爺娶得是桑妹的一個姑奶奶,我有個姑姑嫁給了桑妹的一個叔叔。我們倆是表親,我又比他大幾個月,從小我們兩族之間有婚喪嫁娶的大事經常碰在一起,阿爸阿母就叫我管她叫妹妹,她則叫我哥哥。”
他這一解釋婧塬就明白了,和自己家那邊的風俗也有相似之處。他正好還有很多其他疑問的事平時不便說,現在正好一起問問。
“對了,陶師弟,還有一事想請教請教。”
“別客氣,你請講。”
“第一次見到你們倆時,除了當時莫名於你倆的關係,還有一件事更讓我驚訝。”
“何事?”
“你倆的穿著和鞍馬啊?那叫個富貴華麗啊!我當時都有點自慚形汙了。當時就一個勁地想,你們家中該有多富裕啊!你們的氏族部落該有多麼富裕發達啊!”
“嗬嗬,”陶青泥自豪地笑了。“我們東方啊,雖然山多,但是平原更多;雖然水多,但是湖海更多。平原多,更適宜耕種;湖海多,更適宜捕撈。所以我們的物產就更豐富。而且這幾十年來,我們的手藝業又突飛猛進,各氏族部落之間出現了手藝的專業分工和專門製作。比如說我們青陶氏,就以製陶業為主,從東到西,用的都是我們的陶器,隻要說是買賣東西,基本上就是買賣我們的陶器;再如嬈桑兒的有黛氏,就以紡織綢布絹緞為主,從南到北,沒有不知道有黛氏的絲綢好的……”
別看陶青泥在嬈桑兒麵前話不多,可今晚講起他們的家鄉美來,卻真是淘淘不絕,不由得讓婧塬刮目相看。本來為情愫所困的他,一直以來,一直是心情鬱悶,滿腹煩躁。但是今晚陶青泥的講述,卻給這個青春憂鬱的少年,打開了一個更為廣闊的世界。青倉氏族隻是西北方的一個青倉氏族,外麵還有百族千氏;蒼楮山隻是他氏方的一座山,滄浪水也隻是他部落邊上的一條水,外麵還有千山萬水等著他去探索。想到了這些,他的心情豁然開朗了。
“陶師弟,謝謝你今晚給我講了這麼多東方的事情。我想,有一天,我會去你們那兒看看的。我們都還小,我們才剛剛長大,我們的人生才剛剛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