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吧,今晚去我家。”
周冬禾淡淡說著,朝前走了幾步,發現我還站在原地沒跟上來。
“那個……”我窘迫地抓了抓淩亂的頭發,臉頰通紅,“阿森大叔他……況且,我……”
“他不在家。”見我吞吞吐吐,半天說不完一句話,周冬禾平靜解釋,路燈昏暗的光芒投在他身上,飛蛾盤旋著撲向熾熱的燈泡。
“至於你家那邊,”他稍加思索,“總之,有那個人在,你今天絕對不能回去。”
接著,周冬禾像突然想起了什麼,目光閃爍了一下,繼而原路返回,輕柔地拉住我的手腕:“你先跟我來。”
我目光惘然地望著他的背影,機械地抬動雙腿朝前走,大腦一片空白,隻能感覺到從他的手心,傳遞到肘腕的熱度,在這個夏夜,隨著悶熱的空氣一點點滲進了肌膚深處。
冬禾……他多麼像太陽啊。
永遠閃耀的存在,讓人貪戀的光芒,每一次靠近,都讓身處黑暗的我感到無比的溫暖,以至於覺得,每次和他在一起都是奢侈的幸運,就好消耗的時光是偷來的。
走了一小段路,便到了鄰村的小賣鋪,落滿灰塵的貨架上,陳列著各種零食香煙,店內橙色的光線落在麵前的座機上,陌生老板盯著角落14寸的彩色電視機,瞥了我一眼就不再注意。
我咽了咽口水,緊張地抓起話筒,撥通了家裏的號碼後,那端傳來奶奶熟悉的聲音。
“奶奶,我今天和隔壁村的同學討論功課,太晚了,就不回去了……”我佯裝鎮定,將練習不下百遍的台詞說出口。
脊背僵直地聽完奶奶的叮囑,我小聲地掛斷電話,將零錢悄悄放在桌上,飛快逃走了。
周冬禾正站在小賣鋪附近的香樟樹下等我,見我漲紅了臉,滿頭大汗地跑出來,怔了怔,清澈的眸子裏劃過一絲複雜的意味,像是心疼,又像是更加深層的情愫。
我見他闔動嘴唇,就知道他想說什麼,急忙擺了擺手:“不,冬禾你不用覺得抱歉……”
雖然,第一次做這種撒謊的事情是有點緊張,但是目前也隻有這樣,才能瞞住她們,同時保證自己的安全。
要知道,我不想讓奶奶得知,啞巴小叔他居然做出了……總之,不想說。
“嗯。”周冬禾淡淡應著,忽然抬起手揉了揉我的細絨的頭發。
“?”
正陷入內心陰霾無法自拔的我,被他突如其來的親昵動作給震驚了一下,抬頭錯愕地望著他,心跳節奏怦然加快。
噪雜的蟬音穿透耳膜,像永遠也不會停止了一樣,深深嵌入了夏天的生命裏,成了這個炙熱的季節的永遠無法分離的一部分。
“別擔心,有我在。”他溫柔地眨了眨雙眸,睫毛上跳躍著星光。
——有我在,就沒有任何人能夠傷害你。
我茫然地睜大雙眼,很簡單的五個字,從他口中說出來,卻仿佛連時間都因此凝固了。
周冬禾動作自然地收回手,平靜的臉上並沒有什麼多餘的表情,仰頭望向深邃的星空,認真的眸裏繁星閃爍,那裏,仿佛也藏著另一個溫柔無垠的宇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