農家小院裏一對老夫妻坐在院子裏曬太陽,兩人一人手拿一根木枝在地上劃著什麼,老婆婆悶聲悶氣故作蒼老道:“我下這裏,老頭子看你該如何走。”
老公公搖了搖頭,輕輕在土地上點了兩下,畫了個圈,道:“你輸了。”
“哪裏輸了?”老婆婆聲音驟然高了幾分變得十分清脆,老公公扔下手中的木枝,起身道:“教了那麼久卻還沒有長進。果真有些東西是天生的怎麼教都教不會。”
而有些東西是後天的,有人怎麼學都學不會,有些人卻潛移默化的早已習慣這種生活方式,譬如自己。
楚序夜夜難眠,隻為鍾國丈這個心頭大患,倒不是自己多在乎皇帝這個位子,他不過是有著一顆好勝的心,不甘心自己的東西就這般去搶走,這關乎尊嚴。
沈碧芊還在原地看著那盤看不懂的棋,她不知自己輸在了哪裏,就像她沒有那麼多複雜的煩惱一般。
這些日子也多虧有沈碧芊陪伴,一路走來,楚序與她經曆的生死,倒覺得更親近了些,沈碧芊也不似宮中那般拘束,讓楚序感受到平凡夫妻的生活。
他開始相信一句話,愛上一個人,縱使後宮佳麗三千,也不會多看一眼。
沈碧芊對著地上的棋,怎麼都看不懂於是乎用布鞋在地上畫了畫,拍了拍手上的灰和身上的塵埃道:“葉沐跟秦姑娘怎麼還未回?”
她走到門口左右張望,楚序抬頭看了看天,瞧天色也去了一些時候,若是真打探不到半點消息,早就應該回了。
顧采蓮端著剛做好的點心從屋裏走出來,將點心遞到沈碧芊與楚序麵前,道:“楚公子和沈姑娘吃些吧。”
剛得知三人的真實姓氏與性別時顧采蓮的心裏還是有些難過的,不被信任被欺騙的心情迎頭而上,可是時間長了,就想通了,人人都有自己的難言之隱,何必非逼彼此坦誠呢?隱藏未必是壞事,坦誠也未必是好事。
顧采蓮覺得凡事要往好了想才是。唯獨荒唐別扭的事便是顧采蓮喜歡上過一個女扮男裝的女人。
可是想想也情有可原,沈碧芊直爽,正義,為人單純又是她的救命恩人,世間上這樣的‘男子’怎麼好找。
楚序吃不下,看著點心擺了擺手,沈碧芊卻一手抓起一塊,也不顧手幹淨不幹淨,便將點心塞進了嘴裏。
“采蓮做得東西好吃,人又好,還會醫術,以後誰娶了你定是三生有幸。”沈碧芊用塞滿事物的嘴誇讚道。
話音剛落,門口便傳來聲音道:“誰三生有幸啊?”秦雪澗那張英氣的臉出現在三人麵前,葉沐在不遠處跟著,看起來也是一派輕鬆的樣子。
瞧二人的表情楚序的心裏才有了底兒,問道:“事情如何?”
“公子請進屋相談。”葉沐恭敬的伸出手,他似乎還不太習慣楚序和沈碧芊易容後的臉。
進了屋,楚序道:“快說說,外麵是個什麼樣的情形?”他有些迫不及待,年輕的而急促的聲音與蒼老的臉大不相似。
葉沐笑著道:“不出所料,這個小鎮隻是停駐了一上午便離開,馬上啟程去了下個地方,今日在鎮上瞧見鍾國丈的人來不並不對,應該會後後續部隊。”
楚序點了點頭,有種逃過一劫的感覺,鬥智鬥勇才剛剛開始,這場博弈隻能贏不能輸,“那要找的東西找到了麼?”
葉沐搖了搖頭。
“上次我們似乎有些打草驚蛇,這次所謂的賬簿,亦或是貪汙的證據,半絲都沒有找到,”葉沐話鋒一轉繼續道:“但微臣知道這些東西藏在了哪裏,微臣與秦雪澗造訪了這的名妓,她知道的東西比任何人都多。”
俗話說的好酒後吐真言,當官的肚子裏藏了太多快要爛掉的秘密,不說出來影響飲食影響睡眠,甚至影響性、生活。
於是他們去妓院買醉,找名妓來陪,都說枕邊風最邪乎,其實是枕邊人最邪乎,她在你耳邊吹邪風,亦能在你醉後記下你吐的真言。
謹言慎行,謹言慎行這四字箴言不是白說的。
楚序想了想現今唯一的辦法便是從長計議,在與南巡隊伍彙合前不能被鍾國丈發現,而同時還要找機會找出證據,集齊後治鍾國丈的罪。
任重而道遠。
屋裏兩個男人商討大事,屋外三個女人演出大戲,戲名便曰“鬥嘴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