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地精(遷徙)(1 / 3)

重華回來,見孔定不在,估計去福先生家了,便也連忙過去,果然大家都在,就等他了。他身上新著石幹的皮袍,很是顯眼,大家都是一愣,重華笑了笑,也不解釋,隻和福先生請求:“這皮袍頗不合身,還要煩福嫂幫忙改一下。”福先生笑道:“應該,這麼難得,自然要改合體些。”然後向他介紹在座各人:除了孔定、謝夫子、伏桀、福海等本山族人,又有東山的福二爺、右山的春生長老、後山的謝長老等人。福先生興奮地說:“這次你們出去非常順當,能夠找到大船,天意我們要遷居啊!”在場的年輕人都是一臉的興奮和期盼,而老成一點的族人卻不吭聲,默默地思忖盤算,東山的福二爺年紀最長,又有威望,上次議論時,他就以為一路艱難,歸地陌生,還是慎重點好,此刻更是緊鎖眉頭,他不吱聲,旁人也都不好輕易表態。福先生空自著急,重華一來,他就大聲道:“金先生,還請你講一下我們將去的寶地和路途情況。”說罷笑吟吟的看著他,重華撩起皮袍坐下,不緊不慢的說:“遷居是大事情,我是客人,雖和族長商量過多次,但全憑各位拿主。我可以保證,所要去處,有山有水,山水圍繞著一望無際的平地,地肥草豐,魚獵耕種,極容人口,隻是路途艱險,恐怕要大費周章。”他唯恐說出是生相的主意,會令大家疑懼,故且含糊不說路途情況。一討論到行程,各種擔憂便多起來,就是先前興致頗高的族人中也有幾個臉上也現出猶豫之色,福二爺這才開口發言,他清了清嗓子:“幾百號人,光是能到海邊已是不易,再要乘船在大海中航行,大海中那風浪可不是嚇唬人的,無風還有三尺浪!再往內陸走,多少山山水水,誰算得清楚?途中遇風逢雨不說,便說吃飯也是問題,三二月也就挺過去了,走個三年五年的,吃什麼?”說完扭過頭去。屋子裏沉默下來,便是福先生也難應答,一個人蹭的從凳幾上跳起來,正是伏桀,大聲道:“你們不要老為自己著想,也要為我們小輩著想,就守在這兒,也是死路一條,與其等死,不如試一試也好。”福二爺挺了挺身,氣得胡子亂飄,福先生趕緊厲聲喝道:“伏桀,住口!”伏桀見族長發怒,不敢回口,連忙坐下,福先生朝他一瞪眼:“站起來!怎麼和長輩說話啊?還不過去和二爺賠罪!”伏桀稍稍一愣,在他淩厲的眼神下不敢違背,隻好蹬蹬的跑到福二爺麵前一跪:“二爺,你莫生氣!”福先生斥道:“你去吧,上次的事情回頭和你一起總算!”伏桀憤然而去。福先生親自和福二爺賠罪,福二爺仍是氣憤憤的,也不看他,悶聲道:“我隨大家吧。”春生長老道:“遷居是大事,也不是說走就走,光是這麼多人,不知要紮多少個大筏子,不知要砍多少竹子,就是收拾好也要不少時候,開弓沒有回頭箭,還是要仔細醞釀。”謝長老搖頭道:“定下來的事情,什麼理由都要克服,否則永遠走不了,大家現在一邊抓緊準備,一邊再請金先生帶人把大船檢查一下,爭取搶在入秋之前出發,一來溪流中的水量大,可以行筏子;二來不會一個冬天白白消耗口糧。”重華知道他是福嫂的親兄,見他考慮周密,思想果斷,點頭稱讚道:“應該這樣。”福先生大喜,當場決定:請重華帶謝長老、無畏和孔定、伏桀、福海及各分支選派的十數個青壯年先行漂流而下整理船隻,餘下的人抓緊編製竹筏、收拾行裝、商議人員分組等。

眾人紛紛散去,謝旦獨拉住福二爺,說要等老族長回來說幾句家常。不久老族長回來,和二人客氣過,謝旦先問他:“老叔,遷居的事你有什麼想法?”老族長笑道:“好事,你們商量著辦。”“就是說你也同意這事?”“當然,但是我不去了。”“原來你也不看好啊!”福二爺大聲附和道,老族長又笑著搖頭:“遷居是大事,方方麵麵都馬虎不得,必得大家齊心,全力以赴,才能實現目標,我不去,是我年紀大了,身體又不好,不想拖你們的後腿,而不是我不讚成、不盡力,這不,這二天文英和我商量,請我帶順子、福明、小慧、冰黎等一幫後生,一邊去山坡上砍伐竹子,一邊悄悄地到各支中點數現成的又有多少,省得到時候耽誤紮筏子的時間,所以沒有參加你們的討論。”謝旦感歎道:“你和家父的想法一致,讓我們做小的也為難呢。”老族長道:“謝旦啦,福鼎心中還有顧慮,但你和你父親一樣,都是決斷個性,怎麼也看不開?這種大事,總要有甘心忍讓的人,我們做老的之所以心甘情願,就是為了你們能夠實現目標。”謝旦道:“老叔,你說得對,我們也就一旁說說,族長其實肩上的擔子最大,所以他才要瞻前顧後,通盤考慮。”他又轉頭問福二爺:“二叔,你說是不是?”福二爺模糊道:“那我是去還是不去?”謝旦鄭重道:“你自然要去,我們難得碰到金先生這樣的人,應該珍惜這個機會,就算途中我們都倒下,哪怕隻有少數人到達理想地,以後族人肯定比現在還要壯大。”福先生父子、福二爺聽了都頻頻點頭,福二爺慨然道:“那就這樣定了,我不是也說了我隨大家的嗎?”謝旦笑道:“你也是族中主心骨,不能這樣模棱二可,要主動堅決些,其它人才會跟上。”福二爺點頭道:“我知道了,你們去安排吧。”福先生笑道:“這就好了,但也要等大夥兒都去看了大船的情況再決定。”

來日,族人將紮好了的大竹筏抬到溪水邊,紛紛跳上去,都說非常安穩。筏子漂流而下,途中歡聲笑語,其行甚快。孔定福海尚不知覺,重華暗暗觀察,果然上次所遇的急彎窄道已被裁直拓寬,明明有擋道的礁石也不見了,很是欣慰,心中對石幹這個看上去古樸遲駑的長輩佩服不已。眾人由是到出海口更加順當,按孔定的指點找到了藏船的凹口。

眾人從未見過這麼巨大的船,有人甚至此前根本不知道船是何物,俱圍著此龐然大物仰首打量,無不臉色肅然,驚歎不已!及第從一側嵌在船身上的扶梯爬上,站在船頭,低頭看看水麵,如同高山平原,又是一通咂舌,他們在重華的提醒下,打開艙門和窗戶,在敞闊的船艙裏,心情漸漸的放鬆開來,東瞧瞧西瞅瞅。重華隻請孔定守住操作台,防止有人好奇動手動腳,見他不解,便又和他介紹這個地方雖小,通過它可以控製大船的動力,可以讓大船不需要人力行進,就是年輕的小夥子拚命的跑也沒有它快;還有晚上船上照明;所有人的吃喝也都得離不開它,孔定聽他如此一說,當即重視,謝旦無畏也在一旁相問。幾個正說著話,聽到底下哄然的歡呼聲,趕緊下去一看,原來是伏桀下手既快又使蠻力,竟然在後艙打開了一道厚重的移門,發現了一個大冷庫,裏麵有無數的食糧衣物器皿,族人一哄而入,重華和孔定等人趕到時,他們正準備開搶。重華連忙喝令眾人都出來,自己看了後告訴大家,這些東西中有的不能拿出來,不然會變壞,應先繼續保存,等全族人上船後會派上大用場。伏桀第一個不服氣,“我先發現的,先拿出些食物大家吃了,還有身上的衣服不知穿了多少年了,先找一件換上再說。”重華堅決道:“不行,應該等族長上船後決定。”“就是你成天給族長出主意,這事那事的!”“住口!”孔定大聲喝斥伏桀:“金先生一心為我們宗族好,你怎能如此說!”伏桀反譏道:“金先生,金先生,你拿他比族長尊貴多了。”“你-”孔定被他噎得說不出話來,看著他幹生氣。伏桀過來又要推開冷庫門,重華趕忙上來阻止,被他一扒拉,踉踉蹌蹌退後好幾步。無畏挺身而出,大聲喝道:“有誰不想活了?敢壞了族長大事!”謝旦也上前堵住門口,厲聲道:“伏桀,你來!我倒要看看誰敢先伸手?違反族規!”他們二個出麵一鎮,一個聲若洪鍾,正氣凜然;一個奮不顧身,大公無私,伏桀頓時氣餒,僵持了一刻,憤憤的掃了重華和孔定一眼,大步出了船艙,掏出幹糧啃了起來,其餘的人更不敢動此心思。天色已晚,一眾年青族人都覺得無趣,早早休息,孔定和無畏二人就靠在冷庫門口過夜,絲毫不敢懈怠。重華獨自在操作艙中鑽研,見每個部位都刻有詳細用途及操作圖案,簡單易懂,到其它地方一看,都是如此,心中便踏實許多,又想到大船在此擱置了不知多少年,而冷庫仍在運轉,能源如此充沛長久,還有哪裏馬虎得了呢?它應當能夠擔負得了福族人遷居重任,不由得心中大慰。他在認真檢查,謝旦已悄悄叫過伏桀,責備他道:“族長對你一向器重,你行事當比其它人高明,方可讓族長欣慰,怎麼常常挑頭捅婁子,令族長頭痛?這大船是全族希望,怎可輕舉妄動?金先生憑一己之力為族人找到,怎可隨意冒犯?”見伏桀省悟,又領著他來到重華跟前,當麵認了錯。次日重華和幾個首腦商議,先把大船啟動,看看能否運用?伏桀先聽從安排,賣力地領著眾人合力打開圍擋木,再由重華親自操作,反反複複半天,終於將船開出凹口。眾人都是生在大洪水後,於船上儀器文明之事毫無認識,隻重華憑印象及標識說明琢磨以後,再行操縱,先是小心翼翼的行駛在河道中,待到近海口,水麵漸寬,手頭越發熟悉起來,使船或進或退、或快或慢,或左或右,眾人時而圍著操作台,時麵奔至船舷上,莫不興奮歡呼。如此一天過去,待大船停回原位,謝旦等人連忙商量,請重華火速回去通報族長,其他人都留下鎮守整理大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