苑州府尹在報酬上並未食言,當然君初月也沒真的要他全部家產,隻是拿了足夠她來回都城的一筆錢財之後,便告辭離開,策馬繼續上路。
時間日複一日地過去。
離都城越近,她就越是緊張,到後來幾乎每晚都在噩夢中驚醒,而後就再也難以入睡,隻能對著滿屋子的黑暗枯坐到天亮……
八天,說長不長,說短不短。
從苑州離開之後第八天的傍晚,她終於踏入了西陵國都城的城門。
……
和明羅帝國的皇宮一樣,這裏被磚紅色宮牆圍起來的重簷金頂大氣磅礴,森嚴中滿載莊重之感——
難進!
君初月遠遠地在茶樓二層憑欄處站著,放眼目光中盛滿了失望。
她在附近已經徘徊了三天了,這皇宮中到處都是強者氣息坐鎮,沒有一處破綻,別說她了,就是一隻雀鳥飛進去,都會立刻被發現,若是就這樣闖入,無疑自投羅網,恐怕連那個男人的麵都沒見到,就要被投進大獄裏去。
慕容封淵……
口中不知不覺泛起一股腥甜的味道,她這才意識到自己又在恍惚中不自覺地咬破了唇瓣,急忙鬆了口,轉身坐了回去,拈起桌上茶盞輕抿,苦澀的茶湯隨即在舌尖蔓延開來。
三天時間,雖然沒能看到慕容封淵,但關於他的消息,在這西陵國都城裏她卻是聽聞了不少。
那都是這裏街頭巷尾津津樂道的事情。
隻是每一個消息,都足以讓她失魂落魄——
據說,駙馬極其疼愛小公主,相濡以沫、如膠似漆……
據說,駙馬對小公主有求必應,兩人心有靈犀、鸞鳳和鳴……
嗬。
駙馬!
放下茶盞,她抬手在胸前輕輕按下去,痛嗎?那裏已經麻木的沒有了任何感覺。有多少次,她都想索性就這樣離開好了。
他都已經不要她了,她為什麼還要這樣低三下四地跟過來,難道之前受過的屈辱還不夠麼?
君初月,你就真的這麼賤?
她在心底狠狠地罵著自己,可是,抬起來的腳步卻怎麼也都邁不出去——
她不甘心、不甘心啊!
她忘不了他抵在她耳邊那低沉又溫柔的話語,忘不了他對她的那些好,忘不了她和他在一起相處的那些時光——
無論是少時在梨花林裏的相逢,還是後來攜手在江心放上一盞河燈。
北境冰原、風嶽城、白沙洲、鹿鳴穀……
那麼多的地方,那麼多的回憶,高興的、傷心的、喜悅的、痛苦的……那麼多那麼多,根本割舍不下,也無法割舍。
閉眼,垂首、扶額……
一動不動任憑淚水從眼角滲出,點點落在掌心裏,她很安靜,連肩膀都未抖動,而這樣掩麵的動作也絲毫不會讓人留意到她的異樣,手掌幹了又濕、濕了又幹……
半晌,她才沒事人一般地放下手。
抬眼卻愣住了。
“鬱夙?”
君初月吃驚地看著突然出現在自己麵前的溫潤男子:“你怎麼會在這裏?”
頓了頓猛地想起自己現在是易容後的樣子,張口正要解釋,卻見鬱夙擺擺手,唇邊淺笑如斯:“我知道是你,不用說出來,我是專程來西陵國尋藥的,沒想到這麼巧,你怎麼會到西陵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