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始的時候為了喝鮮魚湯自己還提過他們身上的傷口,可是後來就漸漸地忘記了他們也是身上有傷的人,就算那隻是些皮外傷,但是也流了不少血,不知道他們是怎麼做到若無其事的。
這位大當家的倒是時時刻刻惦記著其他人的冷暖。
這個一向大大咧咧的丫頭忽然之間好像再次被這個細心體貼的男人觸動了心底深處某種最柔軟的東西,瞬間又莫名的感性起來。
莫翰卻抬眼看了一下蘇驥,語氣裏有些情緒不明的低聲說道:“多謝姑娘,我沒事……沙漠裏討生活的人,賤命一條,已經習慣了,大當家的,你身上才是單薄,自己穿上吧。”
蘇驥見小然確實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知道她身上的功夫足以可以抵禦這些寒氣,便不由分說的把羊皮襖披在了莫翰身上,輕聲說道:“莫翰,你就不要推辭了,說起來小然內力渾厚,就是在冰窟料想也沒有大礙,我雖然武功不濟,但是抵禦寒氣還是夠用的,別說那些白扯淡的話,大家都是一樣討生活的。”
莫翰居然難得的笑了:“大當家的,我懂你的意思,你……太仁厚了……”
坐在莫翰對麵的小然發誓,隻從見到這個孤僻怪異的孤血殘狼,隻覺得他殘忍嗜血,現在,這這個火光明滅不定的火堆邊,她是第一次看他真正的笑了,並且,她發現,不知道是不是火光映照的原因,莫翰笑起來整個麵部都變得生動年輕起來,露出一口潔白整齊的牙齒,仿佛一下年輕了二十歲,並不是他枯瘦麵容顯現的那樣蒼老。
莫翰的語氣忽然有些哽咽:“大當家的,你其實不需要對我這樣照顧的。”
他這句話讓小然覺得非常奇怪,蘇驥不是三番五次告訴過他,對他好是因為一種責任,一種信守,既然帶上他了,在鏢隊平安的情況下,就必須保證他的完好無損,不管他是敵是友,是恩人還是仇敵,莫翰到現在還在嘮叨這句話,是不是太沒有意思了?
還是刀尖上舔血的男人呢,歪歪唧唧的。
蘇驥站在一邊,半晌,忽然輕輕地說道:“你……不要猶豫了,發信號讓你的朋友過來吧。”
小然驚得直直的跳了起來,瞪大眼睛看著麵前的兩個男人,簡直懷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出了什麼毛病,這些在沙漠裏混的人是不是都不是人啊?這樣的狂風暴雪天寒地凍,他們身後竟然還一直帶著被跟蹤的尾巴不成?
並且,連蘇驥都知道附近有人了,自己竟然卻是毫無覺察?
石階下麵的帳篷裏發出各式各樣的鼾聲,疲累了一天的漢子們沉夢正酣。
莫翰披著羊皮襖的背影對著蘇驥,仿佛一座冰凍的石雕,他也不去看大驚小怪的小然,忽然,小然驚訝的看見,他慢慢的站了起來,身上羊皮襖隨之滑落在他背後凸凹不平的礫石地麵上。
“你的腿?”小然不禁低低的驚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