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初陽斷臂之後,一直是柳湘在照料他,以往總像牛皮糖一樣死粘在小師妹身旁,如今卻忽然開始有意無意的回避了起來,木初陽終日將自己關在了房門中,非但足不出戶,就連性格也由活潑開朗變得沉默寡言了起來。
屋簷下,柳湘端著煮好的一盅湯,輕輕地敲著房門,但是裏邊一直不見動靜,她幽幽地歎了一口氣,正準備回身離去,忽然看到了立在一旁,神情有些複雜的蕭屏兒,正在默默凝視著她。
“木師兄已經一整天不吃不喝了,我擔心他的身子會扛不住。”
“他心情不太好,吃喝不下也是情有可原,就讓他一個人靜靜呆一會,時間長了,心結也就自然而然的解開了。”
兩女比肩走在一條碎石小路上,你一句我一句的說著閑話,道路旁生長著一株株枯黃的老樹,簌簌地落著葉。
柳湘慢慢地走了幾步,忽然停了下來,看著不遠處的一條清澈的小溪流,澀聲道:“隻怕是難了,兵門弟子倘若不能握劍,那還能稱之為兵門嗎?木師兄右臂已損,以後就再也不能禦劍,恐怕這次回返師門,他就麵臨被驅逐出門的下場。”
蕭屏兒不解地道:“他是你的師兄,在師門中呆的時間應該很長了,難道就因為斷臂的緣故,就該被逐出師門?這未免也太不近人情了吧。”
柳湘苦笑了一聲,很是無奈地道:“兵門之中門規森嚴,從來隻講實力而不講人情,而且門中每年都會對弟子進行考核,隻有通過考核的弟子才能繼續留下來,通不過的都要被驅逐出去。”
蕭屏兒黯然道:“那木初陽豈不是.”
柳湘點了點頭道:“沒錯,他回不去了,宗主和長老是絕對不容許一個殘廢的弟子出現在兵門。”
蕭屏兒望著她說道:“木初陽很喜歡你,但是我能夠看得出,你似乎對他沒有什麼感覺,或許這才是令他最為沮喪的地方。”
柳湘聞言怔了怔,搖了搖頭道:“我從小隻把師兄當作大哥哥一般,並沒有摻雜任何的男女之情,可能是他會錯意了。”
蕭屏兒問道:“那你這些年都沒和他說過嗎?”
柳湘有些歉疚地道:“是我太自私,師兄他從小一直就很寵我,什麼事情都依著我,順著我,每次有了困難,他也是第一個站出來幫我,我很感激他,也很享受這樣被人關愛的感覺.可是,長大之後我卻發現師兄能夠給與我的實在是太少了,我們也開始漸漸疏遠了.”
蕭屏兒歎了一口氣道:“既然他都這麼好了,你又有什麼不知足的呢?”
柳湘秀眉微微一蹙,澀聲道:“蕭姑娘,你有孟前輩這樣的品貌俱佳,修為蓋世的奇男子伴在身旁,又怎麼會明白我心中的感受。”
蕭屏兒心道:“哪個女子不希望自己的意中人是一個蓋世英雄,柳姐姐相貌不俗,眼界自然要高於常人許多,木初陽雖然對她千好萬好,但終歸不是她心中牽戀的人,長情總為無情惱,我能有孟大哥的承諾,已然是極為幸福了,又還有什麼不知足的呢?”想到這裏,她不禁開始陷入了沉默之中。
柳湘偏頭望了一眼,忽道:“蕭姑娘,我能求你一件事嗎?”
蕭屏兒有些訝異,仍舊開口道:“柳姐姐請說。”
柳湘說道:“兵門地劍宗的弟子不止有我們,還有著其餘的六個隊伍,我想去找到他們,一同再入九潭大黑澤。”
“那他呢?”蕭屏兒如是問道。
“能夠斬殺黑煞血妖,就意味著有了晉入天劍宗的機會,這對於我來說很重要。”柳湘直言不諱,她的目光很長遠,自然不會流連於眼前的風景,這一點旁人說不出究竟是對或是錯。
蕭屏兒很難理解,但是依舊點了點頭道:“我和孟大哥會照顧到他痊愈的,隻是你們這麼多年的感情,或許經此一別,就再也見不到麵了。”
柳湘輕輕地嗯了一聲,淡淡一笑道:“這樣或許並不是壞事。”
蕭屏兒張了張嘴,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柳湘像是心中忽然放下了什麼,將手中的湯盅遞給了她道:“還是熱的,端去給孟前輩,這些日子他一直傷神,這碗湯可以息氣凝神。”
她還來不及反應,湯盅就已經落入了手中,上麵還殘餘著淡淡的溫熱。
蕭屏兒失魂落魄地走到了客棧外的小樹林中,孟蘅每天都會在這裏打坐修煉,從早到晚,一刻也不曾停歇,她有時候會安安靜靜地呆在一旁陪著,有時候隻會遠遠地看著。
雖然她的腳步很輕盈,但是在踩踏在草葉上的第一刻開始,孟蘅的雙眼就緩緩睜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