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中暗笑,周思森這是拉大旗作虎皮呢,以此向同僚們顯示自己的軟實力。。。算了,就配合他一下吧,招呼眾人一起出門,去旅遊局對麵的野味居吃午飯。
俗話說得好,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寶邸縣背靠大山麵臨大江,最不缺的就是山珍江鮮,深山老林裏的野豬、野山雞、野山菌、穿山甲,河裏的螃蟹、河蝦、以及名聞遐邇的河豚,都是寶邸的特產,市裏省裏來的領導,總是要品嚐一下野豬肉和河豚魚,才算不虛此行。
周思森夾著公事包帶領大家直奔二樓,野味居老板倒是個明眼人,早已認出這位客人是新來的旅遊局長,趕忙上前親自招待,讓服務員倒茶拿餐具,自己拿過一張封塑的菜單介紹道:“周局長今天想吃點什麼?”
周思森說:“特色菜吧。”
老板說:“我們野味居最有名的菜是河豚,不過現在季節不適宜,所以我建議咱們吃野豬肉,用果樹木烤的真野豬肉,假一罰十,價錢便宜,實惠的很。”
周思森拿過菜單看了一下,又推給我說:“你看看想吃點什麼?”
我瞄了一眼說:“來點野山雞,寧吃一兩飛禽,不吃半斤走獸。”
老板讚道:“一看您就是個會吃的,野山雞都是山裏獵人打了送來的,活蹦亂跳的,我這就幫您安排兩隻。”
不大工夫,菜陸陸續續上來了,涼菜是煮花生和拌榆錢,大菜是烤野豬肉和紅辣椒爆炒野山雞,另有幾條肥美的大魚,鑒於下午還要開車,就沒點白酒,端了兩箱子啤酒上來。
野豬肉烤的黃燦燦的,皮焦肉嫩,吃慣了木炭烤山羊肉的城市人乍一嚐到這種美味,都大呼好吃,唯有二虎嚐了一口就麵露鄙夷之色,說:“什麼玩意,比俺太爺爺打得野味差遠了。”
周思森說:“哎,這個小兄弟說對了,這是縣裏飼養場用野豬和家豬雜交而成的一種肉豬,不算真野豬,要想吃真野味,還得進山。”
我說:“那咱們下午就進山,嚐嚐真野豬肉。”
酒足飯飽之後,周思森打發我他們先下樓,自己到櫃台結賬,老板說:“周局長,掛賬麼?”
周思森說:“不了,現金結。”說著抽出鈔票來付賬,又要了發票,並且堅持要把發票的抬頭寫上自己的名字,以顯清廉。
回到旅遊局大院裏,周思森給辦公室的同誌打了聲招呼,說自己帶市裏來的企業家進山考察,晚上就不回來了,然後上了小鬧兒的悍馬,領著車隊浩浩蕩蕩向縣城西南方向的大山開去。
出了縣城界,公路就開始難走了,狹窄的水泥公路坑坑窪窪,被載重卡車壓的千瘡百孔,遠處群山起伏,山巒疊翠,周思森說:“快到了。”可是路卻越來越難走,盤山公路陡峭狹窄,稍有不慎就會摔入萬丈深淵。
就這樣一直走到天擦黑,周思森還是不斷說著快到了,小鬧兒急了,怒道:“快到了快到了,怎麼還不到!”
周思森說:“隔山跑死馬,這大山深著呢,得虧咱們是開車來的,要是走路爬山,起碼要三天。”
小鬧兒說:“咋不修條路呢?”
周思森歎氣道:“縣裏窮啊,修不起路。”
小鬧兒撇撇嘴:“窮?我操!”
剛才從縣城裏開出來的時候,見識了氣派無比的縣府大樓,寬闊無比的大理石廣場,歐式白色穹廬頂的建築,碧綠的草坪,音樂噴泉,都讓我們這群“城裏來的土包子”開了一回眼界。
一切盡在不言中,繼續向前開,終於抵達此行的第二站,天街鎮。
天街鎮,顧名思義,所處位置海拔已經很高了,小鎮位於大山深處的一小塊平地上,隻有一條極其殘破的街道,天色已晚,路燈昏黃,四處一片凋敝,周思森指著遠處一幢建築物說:“在那裏停車就行。”
小鬧兒驅車過去,不禁啞然失笑:“這不是首都的城門樓兒麼?”
紅牆琉璃瓦的仿古式城樓,兩邊立著粗製濫造的石膏華表,豎著天街鄉黨委和鄉政府的牌子,看起來和國徽上的某個建築物有著異曲同工之妙,隻是太過於簡陋,顯得畫虎不成反類犬,不過門前的停車場還是夠寬闊的,足夠把大家的車都停下。
停下汽車,眾人下來活動發麻的腿腳,周思森過去和看門人打了聲招呼,介紹說自己是旅遊局的,看門人趕緊顛顛的跑到遠處,喊了一個又黑又胖的漢子過來,那漢子身上套著一件雙排扣西裝,裏麵是一件雞心領的毛衣,猩紅色的領帶放在毛衣外麵,白色的襯衣領子已經烏黑不堪,上麵兩個扣子瀟灑的張開著,露出貼身的灰色棉毛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