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孫頭說:“好,我答應你!”轉頭高喝一聲:“孩兒們,取我的刀來!”
二虎領著一群小夥子飛奔回家裏,抬來一把係著紅綢子的闊背大砍刀,這邊小野君良也從行李中取出一把包裝精美的太刀,雙手捧給橋本。
決鬥就在趙司令的墳前進行,白馬坳的百十名鄉親,縣鄉兩級政府的數十名幹部和工作人員,以及省外事辦的同誌和日本尋訪團的十幾號老年男女都圍在旁邊觀看。
不光有活人圍觀,小野俊的骷髏和趙司令的英靈都在默默注視著這場跨越世紀,遲來七十年的決鬥。
橋本作拿著刀,雙眼在刀刃上鄭重的掃了一遍:“此太刀乃是我橋本家家傳寶刀,我的祖父曾經在日俄戰爭中使用過這把刀,我的父親在南滿鐵路株式會社當警衛隊長的時候也使用過這把刀,當它傳到我的手中,又和我一起來到中國戰場,斬下了一個又一個反日分子的頭顱,趙司令就是死在這把刀下。”
橋本已經是年近百歲的垂暮老人,此時卻奇跡一般的站了起來。
另一邊,老孫頭脫掉身上的羊皮襖,露出裏麵貼身的白布衫,一條寬大的黑色布帶緊緊地勒在腰上,黑色肥褲黑布鞋,大刀在手裏挽了一個刀花,刀把上綁著的紅色布條迎風飛舞,好不威風。
“寬背大刀,刀刃長九十公分,刀把長二十五公分,整刀十五斤,伴隨我六十多年,曾經是寶邸大刀隊隊長的佩刀,生來就為殺鬼子。”
一陣激揚的歌聲響了起來,“大刀向鬼子們的頭山砍去,全國武裝的弟兄們,抗戰的一天來到了!”是我領著大夥唱的《大刀進行曲》,此時我和身後眾人已經完全淪為了看客,倒不是不想出手,而是覺得這場決鬥屬於老人,自己不應該,也沒有資格插手。
對決開始,瘸腿的橋本作表現的一點也不像殘疾人,甚至也不像是年近百歲的古稀老人,反而像是一個發了瘋的魔鬼,他雙手高舉武士刀,以大無畏的姿態猛衝向自己的對手。
老孫頭的威風也不減當年,大喝一聲揮刀迎上,兩把刀對撞在一起,流傳數百年的日本名家打造的精鋼武士刀和山裏粗陋鐵匠鋪打造的鬼頭刀擦出無數耀眼的火花,圍觀眾人發出聲聲驚歎,這可不是電影裏的場麵,而是真實的冷兵器對決啊。
話說橋本作,不論是拿刀的姿態還是出手的動作,幾乎都無可挑剔,但他卻有一個致命的缺點,那就是力量。
長期坐在輪椅上,橋本作的身體早就慢慢變得腐朽了,反觀老孫頭,常年打獵的他不見絲毫力虧,大刀舞的虎虎生風,每一次和太刀隻見的碰撞,都能帶起一陣激烈的火花,把太刀砍的四處亂飄。
終於,在一個碰撞之後,橋本的太刀脫手,被老孫頭一把抓住,寬背大刀一橫,就架在了橋本的脖子上,“你輸了。”
橋本雙眼一瞪:“八嘎!”
喊著就舉起雙手抓向了老孫頭,老孫頭從剛一看見他就憋著怒氣呢,見他還敢動手那還了得?大刀伸出,就捅進了橋本的腹部,噗嗤一聲,刀刃劃破皮革的聲音就傳了出來,大刀的刀尖從橋本後背露出,殷紅色的鮮血,順著刀刃不斷滴到地上。
周圍一片寂靜。
至此,橋本作身死,身體也逐漸失去力量,撲通一聲就跪倒在地,麵朝著趙司令的墳墓,臉色逐漸變得蒼白,已經是死的不能再死了。
小野君良見橋本作死了,跪在地上就哭,其他日本人也都齊齊的跪了下來,在場的華夏人都沉默不語,各懷心事。
縣委那群人臉色很差,尤其是張書記,眼神中帶著憤怒,似乎他想到的,僅僅是一樁涉外的刑事案件,以及損失了的日本投資商。
但其他的眾人,則是都為老孫頭解了一口氣,這跨世界的仇恨,終於畫下了一個句號。
張書記一甩手帶人離開了,隻留下了一群警察,準備逮捕老孫頭,可是這些小警察真的能帶走老爺子嗎?我一甩手,身後眾人開始圍在老爺子麵前,村民一看哪還能看熱鬧啊,幾十口人把那幾個小警察圍在中間,一言不合就要開始修理他們。
管他碼的什麼殺人償命,殺的是小鬼子,報的是跨世界的仇,法律還真別來這一套,在我們眼中,法律束縛不了為國家爭光,為國家賣命的人。
令人驚訝的是,小野君良這時候竟然跪在了地上,給老爺子磕了個頭,還請求老爺子能安葬橋本作,讓他留在華夏贖罪,至於小野俊的屍首,他也不準備帶回去了,隻是希望能夠得到允許,每年來看看。
老爺子自然不會拒絕,等小野君良走了,老爺子才跪倒在地,朝著遠處的山包磕頭:“爺,奶,爹娘,我給你們報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