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末天下大亂,李唐依關中製霸六合而定鼎長安,曆貞觀初興,積百年承平,到當今風liu天子李三郎的開元天寶間,已達極盛之世。又因當今陛下登基日久,倦政務而崇享樂,更親披管弦禦製《霓裳羽衣曲》,遂使好樂之風由長安遍及天下,李龜年等人之名哄傳天下。又因民間富庶,人尚奢靡,也使各地煙花繁盛不堪,僅長安平康坊,各式妓家就高達四萬之數。
有名妓、自然有名士,名士品名花倒也相得益彰。
月上柳梢頭,時間愈晚,懷思坊越是喧鬧,而今晚尤其如此,無數本州百姓,尤其是自命風liu的年輕士子們,都蜂湧擠到了花零居前,想來趁趁這數年不得一見的大熱鬧。
此時的花零居正廳,早有十來人就坐,這些人多是年紀老大,甚至還有花發齒搖的,隻是那居中的一張桌子上,卻依然懸空。
“蕭老翰林到!”,正廳門口處龜奴一聲唱名,驚起了廳中的諸位“名士”,他們紛紛起身來到正門處迎接這位進士出身,從翰林承旨位上致仕的本州第一名士——蕭南讓
隻是讓這些迎侯的名士大出意料之外的是,第一個跨進正廳的卻是個三十餘歲的團衫打扮人物,而往日最注重身份的蕭老翰林此時卻是略低了身子,滿臉堆笑的陪侯著他,這中年入了正廳,對老名士們拱拱手後,便在蕭南讓的引領下直往正坐。
來人這副散淡隨意的倨傲,讓老名士們心中一堵,隻是連蕭南讓都對他如此恭謹,他們又能說什麼?更有眼利的認出,這中年身上的團衫乃是以等價黃金的貢物單絲羅織成,這可是有價無市的東西,一時更是對來人的身份諱莫如深。
等這些名士們都坐定,又有一些本城大商賈陸續走了進來,各據位而坐,至於其他那些既沒有名頭,又付不起五貫坐頭茶水錢的平頭百姓及普通士子,就隻能擁在廳外遠遠觀看。
亂紛紛都站定了,就聽雲鑼三聲輕擊,頓時滿廳內外一片寂靜,花魁較藝正式開場。
洛陽居從霓一出場,就引來下麵一片驚歎,本城老名士張哲隨即一歎道:“洛陽居什麼時候來了這樣個人兒,粟翁,您可早有消息?”
那粟翁是個年過六旬的富態老人,聞言淡淡一笑道:“我也是今日才見,不過看這從霓既然敢蒙麵而來,想必是有必勝之信心了。”
“粟翁說的是,晚生也曾親見過三次花魁之爭,還從不曾見人真有蒙麵而來的,關關本來嗓音就略差,此番看來更是不妙”
原來,凡是敢來爭奪花魁的,無一不是絕妙美人兒,歌舞之技若是相差不多時,相貌就能起到至關重要的加分作用,而這從霓蒙麵而來,明顯就是不想借用麵容加分,想單憑歌藝取勝,能有這分自信,自然就有非常之技,也難怪下麵觀者如此反應。
這十餘年不見的場麵出現,頓時引起下邊一片熱議,也使現場氣氛更加熱烈,見那從霓一福為禮後,眾人都是屏氣凝神,等待她一展歌喉。